南宫庭接过禁卫手中书着‘千古奇冤’的里衣内衬,脸色漆黑。
他和所有人只顾着防止有人来助李家人越狱,倒是忘了这李家人的骨头有多硬。
他冷冷盯着陆衫南和李慕云,思量着将二人灭口的可能,若这事不传出去,明日换上一波死囚……
陆衫南察觉他的杀意,虽然脸色苍白,却冷笑出声,“今日我闯进天牢,公验取自尚书省,陆府上下皆知,南宫家若想与陆家结仇,尽管试试。”
南宫庭闻言脸色阴沉到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抬起刀想要杀了李慕云,杀不得陆三郎一个家奴他总能动得。
陆衫南拦在他身前分毫不让,“我要是南宫卫长,明日处斩没了人犯,现在就先想法子处理眼前之事。”
不等南宫庭说话,外头突然传来行礼的声音,病歪歪的陆闻出现在牢门口,看见火把照射下的情形,陆闻差点晕过去。
“孽障,你做了什么?”他指着陆衫南,手指气得发抖。
陆衫南赶紧开口,“阿耶,人不是我和阿木杀的,我们进来刚收拾好衣裳,还不等给他们换就见人都死了……”
陆闻不动声色松了口气,面上摆出勃然大怒的表情,“来人,将他们二人绑起来,关进陆家柴房!”
南宫庭皱眉,“陆相公……”
“此事我自会禀明陛下,我这逆子和家奴都是人证,将来太后与陛下要问起,我自会前去回话,金吾卫还是先去禀明于国公,想清楚明日该如何吧!”
说完,陆闻不等南宫庭反应,让带来的家仆将陆衫南二人绑了,压着出了天牢。
李慕云像个被吓坏了的奴仆,低着头被人一碰就哆嗦,再也没发出过声音。
直到回到了陆家,二人被五花大绑送进书房,听见陆闻重重哼了一声,李慕云才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她就看见了带着鎏金面具的封恒。
乘船回去的路上,她只是抱着自己的膝盖沉默。
行至护城河中央,封恒叹了口气放下浆,迟疑着摸了摸李慕云的脑袋,“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李慕云抬起头,红肿的丹凤眸冷冷看着他,“你为何会出现陆家?”
封恒低声道,“陆闻忠于陛下。”
李慕云的眼泪涌出眼眶,“那陆闻比我阿耶聪明。”
封恒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将李慕云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侧,紧紧抱住她。
李慕云眼泪掉得更凶了,“你早知道阿翁他们不会苟活是不是?可你却只眼睁睁看着我像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敢信任封恒。
“阿云……”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慕云,若非他和皇兄无能,李家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李慕云突然哭出声,“恒郎,我没有家了,你会帮我吗?”
封恒紧紧拥住她,“会,你知道我会。”
“哪怕我要你的命,要封氏一族死绝?”李慕云哭得没有力气,靠在他怀里,贴在他耳边那冰冷的气音带着几分诡谲。
封恒毫不犹豫,“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李慕云被逗笑了,眼泪都被笑得甩飞在封恒手上,烫的他手指生疼,连着心。
直到进了修性斋,李慕云才又沙哑着开口,“三日后我没空。”
封恒没说话,他知道,她要去惠文阁,哪怕那时太后已经回来了,他拦不住她。
等李慕云回到长阳殿,一直等在寝殿内的桑若,看到她浑身乱糟糟的,脸都哭得红肿一片,吓了一跳。
“昭容……”
李慕云面无表情,“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桑若赶忙伺候着,等李慕云坐在热水里,她还专门去取了两个煮熟的鸡子过来,“昭容,我伺候您滚滚眼眶可好?”
要不这几日都该肿得没法见人了。
李慕云闻言轻笑,笑得叫人心底发凉,“傻丫头,那我不白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