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又平稳地扎下第二针,佟泊君的手又是一颤,握的更紧。苏清欢疼得脸都快变形了,咬牙忍着,皱眉望向佟泊君。
只见他重重地闭紧眼,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直往下掉,一颗没入枕芯,一颗又起。他的眉心轻颤着,鼻息急促粗重,显而易见,强忍疼痛得极其辛苦。
“为什么不打麻药?”苏清欢顿悟,扭头恶狠狠瞪着医生,嘴里怒声呵斥,
“你这个庸医,难道不知道手术要打麻药的吗?这点都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资格做医生?你就这么恨他么,平白无故多让他受这么多痛苦,你给他打麻醉针啊,你打啊!”
最后一声几乎吼得声嘶力竭,眼泪也一个劲扑簌簌往下掉。再也不觉得手有多疼了,现在闷闷钝痛的是她的心。
“嘿、嘿,看着我,清欢,看着我,我没事。”
佟泊君用微弱的声音说着,汗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尖锐的疼痛让他的神智还处在清醒和迷乱之间。不得已,闭上眼,把脸在枕上使劲蹭了又蹭。
哪里像没事了?明明痛苦到无以复加。
“这么长的伤口,缝针哪有不打麻药的,想活活痛死人吗?佟泊君,你再忍忍,我带你去医院,他们不送你去,我送。”
苏清欢用得闲的那只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忿然想起身,不想却被佟泊君死死抓住,“不怨他,不怨蒋医生,是我、是我不让他打麻醉针的。”
“为什么?”苏清欢一脸茫然。
佟泊君没有回答,抿紧唇线,眸色清透的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淡然一笑,小声说道,“你若不喜欢,我便打就是了。”
瞧这话说的,那痛是在你身上,怎么说的好像是在帮她消除痛苦?世上有这么傻的人么,止痛针就在身边,却宁死不用,偏要去强撑着忍受钻心的疼痛。
想不通啊想不通,他这算不算自虐?
十多分钟后,一切总算结束。蒋医生放了些消炎止痛的药,细心叮嘱苏清欢每几小时喂佟泊君吃一次,苏清欢留心听着,认真记住。
“对不起,苏小姐,佟先生拍戏经常受伤,像今天这种不大不小的伤,大抵都是由我给他包扎治疗,从未有过一次打针镇痛的经历,所以今天总之,我很抱歉。”
蒋医生收拾好用具,摇头叹息着走了。
床上,玲姐已经将被子轻轻搭在佟泊君背上,见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枕头,又拧了条热毛巾,帮他擦拭了一把脸后,重新换上一个新枕头。
佟泊君一动不动枕在软厚舒适的枕头上,闭眼睡得很沉。
“佟先生他睡着了,要不苏小姐也去自己的休息室睡会儿,这里我来守着,有事叫你。”玲姐端了张椅子放到床边,做好守护一夜的准备。
苏清欢在床沿边坐下,愣愣出神地盯着佟泊君苍白的脸看了好半天,才茫然不解地发出询问,“为什么你要强忍疼痛呢?你当时的表情”
苏清欢回忆,剧烈的疼痛令他的脸一度狰狞变形,但是随着痛感一点点减轻,他恍惚朦胧的眼睛里却溢出几缕非常享受的满足感。
那感觉,像极了抽大烟的人过完瘾后,极其虚妄空迷,却又心满意足飘忽喜悦的状态。
“玲姐,他为什么会这样,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请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