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光线下，影影绰绰的轮廓。

梨离保持十分的警觉，近在咫尺的距离，闷哼声再起，像是小野猫瑟缩着发出的求救的痛苦呻吟。

鼻间是血的腥臭，梨离停住。

此刻，她脚下躺着一个人。

就在梨离停顿的这几秒，阴影中人颤抖了一下。

一只冷白色的手带着脏污用尽力气向前够，脏兮兮的，抓住了她的裙摆，只碰了一下，很快颤抖放开。

梨离紧抿着唇，滴滴答答，警车到了，身后的光蓦然亮了，照亮这团黑影。

躺着一个大汉，蹲着一个漂亮的男人。

梨离对上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掩映在湿润的黑长睫下，被光晃过，流动起透明的纯净波纹。

梨离凝住呼吸，打量这个奄奄一息的少年，蜷缩在黑暗的一角，抱着膝盖发抖，身上的衣服破了几块，肩膀和小腿露出白皙肌肤，遍布伤痕，像是一只濒死的猫。

梨离站在他面前，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人间。

少年唇形格外漂亮，微张着，发出破碎的压抑的呜咽。

黑暗再次席卷而来，身后是警笛不断作响的惊鸣。

那只手湿淋淋的，带有胆怯和试探，又固执地重新去扯梨离裙摆，腿边沾着黏腻的液体，一阵阵寒气往她骨子里沁。血液僵住，梨离反射性的向后退了一步，少年被她一带，摇摇晃晃地摔在地上，无措地呛咳两声。

他的神明，高高在上。

而他，匍匐人间。

梨离看着破烂少年的艳色，心想他是夜里的艳鬼？

警察围了上来，分不清状况，叫了救护车，梨离把手机电筒打开，白亮的光线照过去，总算将她碰着的艳鬼看了清楚。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身骨修长柔韧，破损的白衬衫上黏在身上，勾出清瘦的脊背和腰线，露出的地方都透着冷白。

黑发略长，雪色的脸颊，狭长的眼尾和颜色艳丽的唇角，红得像夜里的厉鬼。

裙摆被固执的扯在他手里，整个人连站起来都困难，手却死也不放开。

梨离定神，如同怜爱路边流浪的小猫，碰了碰他的额头。

很烫……

接着，是少年的脸——过分的漂亮。

梨离就像游离花楼的恩客，多情的抚摸美人，眼里却未带笑意多薄情。

流浪的野猫挣扎着掀开眼帘，双眼干净剔透，隔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他迷茫的看看他，脸在她冰凉的手心蹭蹭，脑袋轻轻贴在她的腿上，裸露的小腿肌肤被刺激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警察奇怪地在两人中间来回扫视。

“你好，是你报警？”

“是”

梨离冷淡地抽回手，少年嗓子里挤压出战栗的喘息，眼泪朦朦的看着她。

“……”

你这样喘，这我很难跟警察叔叔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