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顿时不乐意了:“居士的名字岂是能直呼的?”
周钧见状,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那程主事来北里,要穿官袍了。
他想了想,从腰间取出鱼符,将名字和官职的那一面,给那婢子看了看,说道:“某确有公干。”
那婢子看了好一会儿,狐疑说道:“是真是假,可不得知。”
周钧哭笑不得,只对那婢子说道:“那便通报一声,就说刑部都官司的周令史来了。”
婢子听见这名头,也不敢托大,只是丢下一句『且等着』,便转身飞奔进了院中。
过了一会儿,院中传来了脚步声。
周钧转头看去,只见解琴和若娥,领着几个婢子,匆匆走了出来。
解琴和若娥朝着门口处的周钧,先是行了万福,接着又说,婢子眼拙,万望令史勿怪。
周钧看了眼那门房的婢子,只见她垂首束手,吓得颤抖。
摆摆手,周钧笑道:“某穿着常装,又未事先知会,这婢子只是尽忠职守,何罪之有?”
解琴和若娥听了这话,前者浅笑称谢,后者若有所思。
跟着二女进了宅子,周钧这才发现这若娥的家中,当真是应了『居士』二字。
放眼望去,墙壁、案台、折床,到处都存着诗词字画。
各式各样的书册古籍,四处叠放。
远看上去,还以为那些书籍却是墙砖。
周钧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再把誊抄的薄录拿出来,却发现这堂间的案台上,放满了文房四宝和刚写好的诗词,却是无从下手。
解琴看出这窘迫,连忙出言,让人把案台收拾出来一片空余。
周钧这才拿出都官司的北里薄录,对二位都知说道:“北里中勾修册,本官承了主事之命,还请二位多多相携。”
解琴只是笑道:“敢教周令史知晓,妾身今日来居士这里,却也是为了修册一事。”
说完,解琴让婢子拿来一份整理好的名册,放在了周钧的面前。
只听她又说道:“妾身和居士,身为都知,自当照护中曲诸事,这名录往日里就一直在修撰着,从未敢停。”
“如今令史来了,正好请您过目。”
周钧有些意外,接过那份名册一看。
首先给他的第一感观,就是名册上的这一手娟秀字迹,实在是漂亮,让人不禁赞叹。
再看向里面的内容,周钧长长吁了一口气。
中曲诸妓,但凡乐籍者,皆在其内。
入籍,出籍,转户,定册,身家,所配等等诸如类此,无不详尽。
名册做到了这个份上,周钧已经不用再去修订什么了,只需要查验无错,就可使装订成册了。
脸上露出喜色,周钧将那份名册收好,又对解琴和若娥说道:“二位都知可是帮了大忙。”
若娥脸上波澜不惊,只是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解琴说道:“这抄录和撰写,可都是若娥之功,妾身不过是从旁协助罢了。”
若娥听见这话,开口道:“解都知奔波劳碌,遍访诸家,才寻得这份名册,若娥不过在案前,动动笔罢了,如何邀功?”
解琴听了,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周钧说道:“二位无需自谦,这份劳苦,某记下了。”
看了眼门外,发现天色尚早,周钧说道:“既然中曲薄录已成,某现在就去南曲一趟。”
解琴说道:“妾身听闻,红芝请了牒,去了安仁坊;西云娜宅中有事,去了东市。”
周钧想了想,说道:“那某便先去北曲。”
解琴听了,眉头轻皱。
若娥上下打量了一番周钧,开口道:“周令史且听妾身一言,欲去北曲,还是换上官袍为善。”
周钧听了一愣,还未开口,解琴又说道:“不如这般可好?”
“明日上午,妾身请北曲都知柳小仙,来故冉居一聚,周令史自可寻她。”
说起北曲,周钧见解琴和若娥,俱是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心生疑惑,只得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