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自己说,千万不能慌。别的不说,他也有强大的功力在身,只要对方敢现身,那他马上请出天阙,揍得不人不鬼之徒亲爹都不认识。
眼下无非就几种可能性:一是妖魔,二就是幻术。
应星阑穿来这么久,魔族见了不少,但真正的妖魔他还尚未交锋过。
妖魔不似魔族,更缺乏理性,更心狠手辣。既然对方不现出真身,那他也不打草惊蛇,比比耐性看谁更能忍。
于是他回到玉榻上,从袖袋中掏出一本晦涩难懂的书,慢慢专研。
其实也不过就是做个样子,明明感觉到房间里有东西,又怎么可能静得下心。
没过多久,那东西果然沉不住气了,化出人形的影子在他身边晃来晃去。一来二去,应星阑心中也就有点数了。
他再一次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淡然出声,“邕甄。”
鬼影闻言一抖,装出十分害怕的样子。
应星阑基本可以确定了,因为刚才那个人影的动作行事类似飘忽不定的邕甄。但应星阑本来跟他接触也不多,但眼前这个人十分擅长用幻术,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大胆推测。
应星阑幽幽地轻道:“既然指名道姓了就现出真身吧,你三番五次缠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鬼影的肩膀开始大幅度地抖动,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愤,整个场面逐渐开始不受控制。
只见鬼影慢慢浮现出人形,全身惨白,只有眼睛是黑色的外加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饶是应星阑有一定的心里准备,还是被吓得倒抽一口气。这不就是蛟族来宗门挑衅时第二个出来比试的魔修——鱼儒么?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他这次是通身瘆人的白,血盆大口一张,满嘴如刺的尖牙,黑色长舌布满了倒刺。
“你上次为什么不跟我比试……”鱼儒发出的声音十分扭曲。
应星阑不由心尖一颤,他当时见过鱼儒的本事,实力应该不俗。
但他还是佯装淡定,冷冷地道:“你就是为了这事情,偷偷潜入我的房间?你可知这里是何处?”
想不到鱼儒呆呆地接了一句,“这里是何处?”
应星阑所有的气势瞬间破功,他只能硬撑着把话说完,“这里是拍卖行,这屋外便是天罗地网,你是逃不出去的。”
“我为什么要逃?”鱼儒呆愣地回了一句,“我跟过来只是想取你性命的。”
好像挺有道理?应星阑瞬间就被说服了。
他顿时浑身紧绷,素手一摊,天阙便出现在他手中,滋滋地闪着银光。
鱼儒猛地抬起了手,一把黑色的大刀跃然而出,照着对手的罩门,狠狠地劈了过来!
“嗙”的一声,玉榻应声而断,碎石撞击到墙面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应星阑浑身紧绷,这是他捡起六七成武功之后首次与敌真刀实枪地对战。
但显然对方武力不俗,鬼影带着血腥黑刀左右夹击,打得应星阑慌忙应付,只能见招拆招。
不过天阙显然很有经验,在应星阑找到机会出剑之后,突然伸出银色的长针,直接扎入了鱼儒的身体里。
应星阑怔愣了一下,胸腔里的心狂跳不已,整个人紧绷到了极致。
鱼儒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声,反而嘿嘿嘿地笑了,在漆黑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渗人。
应星阑不由地心生胆怯,就以他们刚才的打斗声都没有引来任何人,这说明他此时处于一个隔音的迷幻阵中。
他不敢杀人,他就连杀条鱼都不敢……
可眼前形势非常明白,他若是不出手,死的人可能就是他自己。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应星阑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今日我做客于此,不适合与你打斗。不如你就此撤了迷幻阵,我便既往不咎。”
鲜血淋漓的血污之中,鱼儒笑得十分狰狞瘆人,“区区一点小伤算得了什么?这不过就是取我身上的一片鳞片罢了……而我,有那么多鳞片。”
此时应星阑脑海中就一个想法:梅则说得没错,人与禽兽果然是说不通的。
就这应星阑分神之际,鱼儒突然握起拳头,狠狠地朝他砸过来。
应星阑条件反射收回天阙,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挡他的拳头。
拳头重重砸在他的手心,一阵阵蚀骨的钝疼。
再这么打下去,他就成了鱼儒的沙包了。
应星阑叹了口气,盘算着如何找到对方的致命弱点时,鱼儒忽然动作一滞,黑色的眼眸犹如黑洞一般,缓缓地垂下了头。
之间他惨白的身体中飘出一丝黑烟,在房间中萦绕。
应星阑怔愣了一下,感觉这黑烟似乎也有着灵魂。
刹那间,他入坠冰窟。这感觉,这氛围,分明就是他!
但见这黑烟越升越高,就像一张黑色的大网将整个房间笼罩。
然后响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带混响的声音,“明明师尊对谁都可以这么宽容,为什么偏偏对我就这么残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