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两个30寸的行李箱。
昭棠见他一下拿了两个最重的箱子,下意识地跟上前去,想帮他搭把手。
刚刚碰到行李箱,路景越就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目光充满了戒备。
昭棠愣了一下,就听他好整以暇地开口:“我呢,是来搬家的,又不是来卖身的。”
昭棠:“……”
这句话配合着他刚才那句“想得美”来听,真的是醉了。
她深吸一口气,没跟他计较,解释:“这两个箱子太沉了,你一个一个拿吧,要是你嫌来回跑麻烦,我就帮你搭把手。”
男人轻嗤一声:“所以我在你眼里,连个箱子都搬不动?”
“……不,不是。”
行吧。
昭棠松开手,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路景越一手一个拎出门去。
这个小区有些老了,没有电梯,楼道很窄楼梯也陡。他下楼却很稳,昭棠完全没有听到行李箱磕碰的声音。
她记得搬回岁宜那次,也是这种老小区,没有电梯,她将行李一一打包好,让物流公司来取。那个师傅一次只拿了一个行李箱,还是把箱子一路给拖下楼去的,拖得整个楼道震天响。
她提醒师傅:要不拎起来?
师傅说:你这箱子太沉了,拎不动啊!易碎不?易碎你就过来搭把手,不碎你就体谅下。
昭棠没有去搭把手,就让师傅那么一个个拖了下去。
心里一面对邻居们感觉抱歉,一面想着:就这样吧,要碎了也是它们的造化。
此时有了衬托,路师傅的形象瞬间高大伟岸起来。
昭棠看了眼房间里的东西,走过去抱起一个最轻的纸箱,又用右手中间三根手指勾起地上的行李袋,跟着下楼去。
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场,车子都停在地面。出了单元门,视线扫过,就看到右前方几十米处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正好停在路灯下,冷白的光将车身上那三个大字照得格外明晃晃。
货拉拉。
橘色,斜体加粗。
昭棠:“……”
路景越将两个行李箱重叠放好,一回身,就见昭棠站在单元门口。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纸箱,右手三根手指还勾着一个鼓鼓的袋子。
英挺的眉毛顿时皱了皱,他大步走回她身边:“给我。”
昭棠将手里的纸箱交给他,路景越站着没动,抬了抬下巴:“袋子。”
昭棠举了举手里的行李袋:“这个里面是纸巾什么的,很轻的。”
路景越这才没说什么,抱着纸箱,转身走向面包车。
昭棠跟在他身后,帮着将行李袋也一起放到车里。
这个季节的岁宜雨水多,总是说下雨就下雨。明明刚回来那会儿还有些热,此刻就觉得有凉意落在头顶。
昭棠抬眼看向灯下,果然有点点雨滴落下,不大,像月光下的尘埃,细碎,轻飘飘的。
“怎么下来了?”路景越看向她。
昭棠眨了眨眼:“下来看看你的车。”
路景越:“……”
昭棠评价了一句:“还挺新。“
路景越“啊”了一声,过了两秒,意味不明地说:“刚换的,车太旧容易被客户取消订单。”
昭棠:“……”
两人沉默着回到五楼,昭棠又去抱起一个纸箱,一抬头却见路景越站在原地没动,神情莫测地看着他。
昭棠面不改色地眨了下眼:“我还要去看看中介来了没有,顺便再帮你带一个下去吧。”
路景越一只手搭在行李箱上,长指轻轻敲了两下:“你这是什么借口?”
昭棠的心倏地突突跳起来。
房子里很安静,但大门开着,远处有听不清的隐隐嘈杂的声音传进。像老人在遛弯儿,又像小孩在玩耍,还有不知道哪家在做饭,炒菜的香味飘进来。
男人眼眸漆黑,静静看着她。
昭棠抱着纸箱,背脊绷直。有一点点重的箱子,此刻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重量一样。她仿佛刹那间变回了当年那个心里藏着秘密的少女,最害怕的只是秘密被发现。
四目相对。
半晌,路景越忽然开口:“想少给钱是吧?”
昭棠:“?”
咦?
路景越笑了一声:“想什么呢?订单已经下了,就算你帮我干活,我也不会给你打折的。”
昭棠:“……”
“给我。”路景越迈开长腿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
行吧,不识好人心。
昭棠一言不发将纸箱放到他怀里。
路景越单手抱着纸箱,一手又拎起一个行李箱。走出门的时候想起什么,回头看向房间里的昭棠:“对了,哪家中介这么大牌,要你冒雨亲自下去迎接?”
昭棠:“?”
男人神情疏懒:“你介绍给我,我去他们那儿打工,我也想享受这待遇。”
昭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