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2 / 2)与新帝一起重生后首页

裴衍洲双手负背,指间摩挲了一下,不冷不热地问道:“月娘喜好干净?”

沈月溪略微愣了一下,自然笑道:“哪个小娘子不喜干净?你跟在阿耶身边,可别跟他学坏了,熏得一身汗臭,将小娘子们都吓跑了。阿兄,我进去了,你也去换身衣裳,今日要见客。”

小娘子嘱咐了一句,朝他客气地点点头,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裴衍洲在门前站了几息,利落转身,自来时的路走回去。

沈月溪磨磨蹭蹭地换了身杏黄的罗裙,只用两根同色的丝缎梳了双丫髻,眉间不着粉墨,天然去雕饰,却是犹胜浓妆,待到沈南冲派人来唤,她才往膳厅走去。

自她的舒雅苑到膳厅,经过后花园的水湖,湖上九曲桥弯,杨柳飞絮,苍衣素雅的郎君自桥的另一端信步走来。

积石有玉,列松如翠,如雪的柳絮轻轻飘落郎君的眉间,那双眼貌不经意地望过来,似是一眼万年,许以深情。

沈月溪僵在了原处,这张温润如玉的面孔她并不陌生,只是再见面时,她所想到的却是那颗头颅如球一般地滚到自己的脚边——晦气又吓人。

“这位……可是沈小娘子?”梁伯彦难忍眼中的惊艳,娇小的娘子尚未及笄,便已有了叫人一眼难忘的姝色,不朱面若花,不粉肌如霜,眉眼中又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素婉。

他从京都迢迢赶来的怨气顿时消了大半,走上前去,落落大方地行了一礼,道:“我是京城梁家大郎梁伯彦,年十九,尚未取字。”

京都是大齐的京城,京都人大多爱称自己是京城人。

沈月溪只冷淡地点点头,其实再仔细瞧看十九岁的梁伯彦,也没有如人所传的那般的奇货可居,陌上无双的如玉君子皆是夸大其词,论容貌还不及她义兄。

“既是京城人怎会来汾东?”

小娘子无礼而冷漠地问着,却是叫梁伯彦眼中多了几分趣味,温雅笑道:“我是陪着我阿耶前来做客的,只是初来乍到,寻不到方向,还麻烦沈小娘子带我一程。”

沈月溪绑着一张脸,并不回他,径直朝前走,可心中却是不断回想起梁伯彦前世所做的那些龌龊事,恨不能如当初一般再砍他一刀,叫他滚出沈家!

“阿月来了?来,见过你梁世伯。”沈南冲见到沈月溪眼中的气愤,微微眯了一下眼,却是面不改色地笑道。

沈月溪果然见到梁世明坐在客席之上,她压住心中脾气草草行了一礼,却不大愿意落座,欲言又止地看向笑容满面的沈南冲,再来一世,她绝不要再嫁到京都梁家!

沈南冲笑容不减地看向女儿,“阿月莫要怕生,你梁世伯是从京城特意来看望阿耶的,昔日你满月的时候,梁世伯还抱过你,你可记得?”

“沈兄说笑了,谁还记得满月之事?这一晃眼十四年过去了,当初的娃娃都这般大了。”梁世明万般感叹,眼尖地看到自家儿子跟在后头,忙拉过梁伯彦,介绍道:“这是犬子梁伯彦,尚未落冠,沈侄女唤他一声梁哥哥便是。”

沈月溪却并不愿意开口,只推托道:“阿耶既来了贵客,女儿再去厨房多加几道菜。”

沈南冲并不为难她,开口道:“你去吧。”

梁世明捋了捋自己的长须,望了一眼沈月溪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一直盯着沈月溪看的梁伯彦,道:“我这次也是奉圣人之口谕,特意前来汾东看望沈兄的。”

沈南冲手中的酒杯未见停,只漫不经心地应了个:“哦?劳圣人惦记了,还是梁兄好,梁家长女如今是宫中贵妃,梁兄也是做国丈的人。”

“圣眷素厚,我亦是诚惶诚恐。”梁世明谈及长女,春风满面。

沈月溪并不知道膳厅内的暗潮汹涌,只想着该如何叫沈南冲拒了梁家的提亲,若是梁家父子失了仪、丢了脸,是不是就无颜在汾东待下去了……

她忽地想起入秋前南方来的商贾送了两棵巴豆树给沈南冲,说是能外疗疮疡,破积解毒,只是不能食用,会引得腹泻不止。沈南冲便将那两棵巴豆树栽在了后院里,如今正是开花的季节。

她心乱如麻,一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又急匆匆地小碎步跑到后院,硬是摘下了开在枝头的巴豆花,只她一转身便惊了一跳,神情淡淡的少年双手负背就站在她的身前。

“阿、阿兄……”她有些心虚地喊道。

裴衍洲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稀疏的巴豆花,又慢慢望向她的眼底,没什么起伏地说道:“这个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