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让你贪心,如今惹上事了罢?”
方才同来的几个修士,见状不禁发笑。
黑夜里一道道气息显出身影,那贪婪修士放目四顾,来人有熟悉的、有陌生的,甚至平日难得一见的潜修之士,竟也在今夜出现于此。显然,他们都被先前的响动惊扰,特来探查。
贪婪修士此时一点也不想理会吴海濡之事,可想到方才那人,他不得不站出来。
“诸位!”
“龙大人追击那刺杀吴丹师的恶徒去了,特命我在此驻守,还请诸位看在龙大人的面子上,切莫贸然进到药园中去!否则,可就不是拂我一人脸面的问题了!”
同来那几人都暗自窃笑,倒也没有捣乱。
众修士里,几个气势雄浑者闻言,问他到:“龙大人往哪边去的?”
贪婪修士忙指了方向,顿时修士中不少对此感兴趣之人,法诀一运朝着他所指方向追赶而去。剩余的人见到地上吴海濡的尸首,或惊诧,或默然,或冷笑,神情不一。
此时一个文士模样的男子走出,那修士连忙上前见礼:“辛道友!”
那是“圣手灵医”辛继平,他在贪婪修士脸上看了看,笑道:“怎么你今日不去药园占便宜,反倒在此驻守?”那修士尴尬一笑,也不敢反驳,只拱手讨饶:“道友莫要说笑!”
辛继平笑了笑,也没由此赘言,道:“我只看看吴海濡,总可以罢?”
那修士连忙让开:“当然、当然,您请!”
辛继平走上几步,目光凝注在吴海濡额头那道灵符上,眉头渐渐皱起,手捋胡须默然无言。半晌,方才有几分感慨地道:“我早就说过,似你这般肆无忌惮,终究要引来祸患的,如今却是应验了”
且说另一边。
冯煜推演“山泽相隐”,两阵道法助益,让他顺利地从奇士府遁走。
先前那道强横的气息,也在他离开奇士府之后消失。
只不知为何,那种萦绕心头的压抑感,并未因他离开奇士府而消弭。冯煜颇感疑惑,想了想,往京城外面行去。等到出了城,那中感觉有所减弱,可仍然似有似无地锁定在他身上。
走了一阵,他干脆散去“山泽”两阵道法,等在城外的荒林中。
不多时,一道威武挺拔的身影沐风行来。
冷风卷动雪屑抛洒,形成薄薄的一层雾霰,迷蒙而虚幻。
那提剑的邋遢男子站到了冯煜身前,深邃的夜色,让他的面孔变得颇为模煳。冯煜虽有灵符加持,可视觉也会因此变作黑白灰的颜色,所幸,修士观人,许多时候并非只是观其面貌。
气息比面容更能真切地表达。
在冯煜的感知中,眼前邋遢男子如同一团浓缩、积聚而炽烈的火焰,蕴藏着亟待爆发的沛然力量!
他的外貌看起来邋遢,可气度却像豪迈义烈、慷慨悲歌的游侠。
他的眼睛锁定在冯煜身上,此时,方才那种萦绕不散的感觉在他的注视之下达到顶峰。
“你也是太子的人马?”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冯煜愣了下。
此人嗓音粗豪,与他面貌极为相称。
冯煜噙笑,开口说道:“你这个‘也’字颇具意味呐。——不过你说错了,我与太子并无干系。”
他面露疑惑,人已经杀了,事儿已经办了,对方应不至于此说谎。可既然不是太子的人马,缘何冒险潜入奇士府杀人?
他想不明白,也不欲多想,那不是他该理会的事儿。
故沉默片刻,他叹道:“你不该杀了吴海濡!”
冯煜嗤笑,冷眼道:“怎么,你觉得他不该杀?”
他摇头,认真地对冯煜道:“至少,你不该在奇士府杀他!”
冯煜听懂了他的意思,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或许你不相信,其实我今夜没想过一定要杀了他。可他成功地激起我的杀意,几次叁番!既然他自己取死,我也就成全了他。”
他似想了想,居然点头道:“那的确是吴海濡会做的事!”
冯煜笑了,道:“这么说你我还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他摇了摇头:“我不是‘英雄’,你是?”
冯煜眉头一挑:“我也不想背负其名,倒是喜欢遵从内心所指行事。”
他叹了口气,眼里居然有几分羡慕:“吾辈修士,合当追求大自在!”冯煜笑着道:“那你还要遵从‘奇士府’的约束,与我交手么?”
他肃声道:“受其恩,也应当忠其事!职责所在,某必不会留手,道友小心了!”
冯煜忽然觉得此人颇有意思,遂问:“尚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他身上战意升腾,如同逝去蒙尘的剑:“‘暮山派’龙九霄,现为‘奇士府’都统,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