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贝恩街，摩根成衣店。

满头红发像火苗一样摇曳的威廉手里攥着一只镶嵌有钻石的金质怀表，不停地瞄着时间。

“毫无疑问，真正的体面是一套经过设计的手工剪裁的正装，但现在时间太紧张了……我跟霍尔伯爵的管家约了九点一刻……所以只能先带你来这里。”

威廉喋喋不休，朝着试衣镜前的罗素解释自己的想法，罗素正被三位成衣店的女店员围在中间，像一尊蜡像一样，任凭她们调整自己身上深灰色正装的每一处褶皱，每一颗纽扣，甚至每一道折痕的角度……

“已经很完美了，卫斯理先生！”威廉身边矮墩墩的摩根夫人捏着嗓子用假声赞美道，“您的朋友是天生的衣架子！这套衣服能穿在您朋友的身上，简直就是它作为一套成衣最好的归宿！”

“确实。”威廉点点头，“这家伙有的时候英俊的我都想揍他……所以为了庆祝这套衣服找到完美的归宿，这套衣服16镑……打个五折怎么样？”

“五折还不够我们的成本价……”摩根夫人的圆脸瞬间垮了下来。

“开个玩笑而已。”威廉啪的一声合上表盖，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摸出两张钞票递给了摩根夫人。

罗素从镜子里看得清楚，那是两张10金镑的钞票。

摩根夫人的脸上立刻挂上了更灿烂的笑容：

“感谢您的慷慨，未来的卫斯理男爵！”

……

卫斯理家的私人马车里，罗素有些僵硬地坐在威廉身边。

“还好，还好。”威廉又焦虑地看起了时间，“我们有希望在九点之前赶到皇后区霍尔伯爵的别墅……不会迟到的，但也不能太早，太早也有些失礼……”

罗素清了清嗓子：

“威廉……这套衣服20镑是吧？我会还的。”

“提前一刻钟赶到那里正好，正好符合礼节……还？还什么还？”威廉抬起下巴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黑麦面包，“你这几年给我带了那么多次黑麦面包，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你钱？再说，我抄你作业的次数都快接近朗尼教授布置作业的次数了……就当是报酬好了。”

“嗯。”罗素僵硬地点头，努力不让自己的下巴碰到浆洗完美的衬衫领子，“其实我只是客气一下，实际上我也是这么想的。”

威廉哽了一下，说道：

“这才是你的风格……”

“所以你是怎么跟霍尔伯爵认识的？”罗素稍稍放松了一点，因为他发现，只要自己的活动幅度不要太大，就不会影响身上正装整洁完美，“贵族之间的交际？还是祖辈传下来的情谊？”

威廉翻了个白眼：

“小小的世袭男爵在贵族圈里的地位可没那么高……是我老爸跟霍尔伯爵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我碰巧参加了一次伯爵夫人举办的下午茶。伯爵夫人听说我在贝克兰德大学语言系就读，很高兴地表示她的小女儿也对古代语言很感兴趣，让我有时间去当她的家教……我哪敢呢？我的古代语言课都用来补觉和看小说了！所以我就向伯爵夫人推荐了你，贝克兰德大学语言系最优秀的学生，即将留校任教的罗素·艾萨克。”

“这也是我很欣赏你的一点。”罗素再次清了清嗓子，“你是我见过最有自知之明的贵族子弟。”

“女神在上……看在这套整洁的正装的面子上，我就不揍你了……”威廉咬牙切齿，“为什么你总能让我有一种打烂你脸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