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这是专门给我们买的糖吗?”站在最前面带着围裙的姐姐知道余醒是老板的儿子,这里的人都喜欢管老板的儿子也叫老板。
她一眼发现余醒拿着的糖包,正是可以活跃气氛的媒介,哄笑着很自来熟要抢过糖袋,“谢谢老板,竟然还这么体恤我们员工,你们快来,老板买糖要发给我们吃!赶紧都快过来,晚了可分不到了!”
她这么一大嗓门的喊,其他人也跟着凑热闹,争着跑过来要分一块糖吃。
张希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包本属于他的糖要被抢走,心里当即不舒服,那是他的糖。
也许是他的表情情绪太明显,余醒轻易发现,他偏过头看着张希的表情,他知道他的表情一定是紧紧皱眉,十分不情愿,明明这是属于他的东西,为什么不经过同意就自顾自拿走分发。
带围裙的姐姐也发现了,她看着他的表情很不愿意,问着:“怎么?老板这糖不是给我们发的?”
余醒没顺着说一些没事你们分了吃的话,这点让他心里舒服了一点点,哥更得他心的对他们笑笑摇摇头,“不是,给我弟买的,他喜欢吃。”
她们听到这个回答也不在意,继续闹哄哄,“这又没什么,一包糖老板你难道还舍不得给我们吃?我们都每天工作这么久了还不能有点小福利,分了吧分了吧。”
围裙姐姐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趁着余醒不注意一把夺过去了一大包糖,嬉嬉笑笑的要主动给发发分了,还自认为是种乐趣,这个小老板也不会说什么。
张希又伤心又气愤的看着那包本该属于他的糖,眼里逐渐融汇出水雾,他知道他不愿意他们把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抢走,“那是哥买给我的糖!”
他知道这糖是哥买的,他没花一分钱,那些人肯定也觉得他太过于大惊小怪,就这点破事怎么还至于哭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花多少钱的东西。
有几个人好几次听见他跟在余醒屁股后面叫他哥,故意打趣着,“还这么小气,这都没几个钱,不给你哥亏钱的,至于哭吗,一包糖而已,吴强你也太小家子了!”
“人不能太小气了,我们又不分完给你留点,这么多糖你又吃不完,肚量这么小,以后哪还得了,我看我家亲戚的孩子人家可是很大方,现在都考上重点高中了!你该好好学学。”
他听得越来越气,胸间像梗了一团硬块不上不下,硌的整个胸腔都很是难受,他应该是委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拆了大包装,一堆糖被放在桌子上。
他气急不知该怎么做,眼里泪花不受控的聚集。
他想说不是小气,而是因为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他已经有了东西是属于他的认知,认为它们不能被别人未经同意而随意拿去。
可他知道这些人总会说这些话,类似于你这么小心眼干什么,你都有这么多了,给他们点吃分点又怎么了,做人不能太小气斤斤计较,或者没事你们随便拿吧,他东西多。
他也正是因为怕被说小气,怕被误解,没敢真正的上前拦着,虽然他心里极其不想。
他以前就在想,在很多人说些类似话的时候就想说,其实哪怕这些东西他不吃送出去都行,但起码要经过他的同意,不该剥夺在本属于他的任何东西。
“等下。”
众人热火朝天的正要轮番分糖,被一轻缓的声音突然叫停,纷纷停下来看着发声处。
余醒掰开他因生气而紧绷握着的手指,手拉着他一起走到他们的面前,身体以一种保护姿态护着他,说,“我觉得还是要经过别人的同意再吃糖会更香,希希你说对吧?”
他雾蒙着眼,眼里滚下泪珠看清了哥的脸,没什么表情,他立马用力点了点头,哥没看他也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奋力点头。
他真的是在哄小孩,手指不经意的擦了擦他脸庞的眼泪,“你同不同意把糖分给他们吃?”
他再次用力点了点头,心里那点不舒服慢慢消退再渐渐的荡然无存,甚至还涌现了后知后觉的点点愧疚。
余醒见他身体有开始紧绷的握着手,他温热的手指捏了捏他的后颈与肩,让他身体放松下来,然后再不着痕迹的松开,“说话。”
张希鼓足勇气,上前主动把桌子上的糖拿起分给他们,小声说:“你们吃吧,其实我不小气,你们要事先问我一下就行。”
有人接了一句文化人,有人根本就不在意,他们分了糖吃也就是凑个热闹,像是经历个极小的插曲,转眼就被忘之身后。
张希记得,永远记得,他记得每件有关于哥偏爱的小事,忘掉了自己度过很多琐碎的日子。
哥那天说他本想带他去打篮球,他满心期待,但是当他刚去换掉工服下去时,余醒就被余朝华有事叫走。
后来他再回来一脸抱歉的跟他说,他今天有事,下次再带他去玩。
张希摇摇头没说什么,脑子里虽有遗憾但已是很满足,那种有恃无恐的偏爱感,让他从未有过的开心。
他也是特殊对待的那一个,也是有人爱着的那一个,他这样反复告诉自己,就可以获得无限的安全感。
那天过得很快,他没再看见哥,并且一连好几天他按部就班的过着,也好几天没再见到哥了。
他那时不记什么日子,只知道真的好久好久没看见他,久到他有时擦桌子时想一下,拖地时想一下,连蹲厕所时都要再想一下……总之他还是不能得空,一得空就会胡思乱想。
他也不知道哥到底去了哪,他猜测哥或许是上大学太忙,最近没时间来余朝华的食堂走动,也兴许哥来了,但没时间来上面找他呢?
他每天在工作地点试图寻找哥的踪迹,他想去主动找他,不过他偷偷去了也什么没看见,他不满意还想去问问余朝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