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慕辰从电脑屏幕移开,看了斜对面的南倾一眼,他要是不跟来,这个蠢女人怕是会再勾.引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回来。
昨天他去送药都听到了什么,这个女人刚分手,那个赵阳竟然教了她一堆勾引男人的招数。
这个女人看着一副冰冷不可亲近,忧郁到万事不理的模样,追起男人来,却是勇猛果敢,花样翻新,百折不挠,当初,他差点就——
想到这里,凌慕辰的脸色越发地不善。
南倾拄着侧脸看着飞机外的层层叠叠的云朵,精神有些恹恹的,再次察觉到慕辰学长冷幽的目光,原本出门的喜悦冷了大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对方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好几次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慕辰学长看她不顺眼。
是气她答应了丁导的邀约?
毕竟当时学长已经说她不合适了——
学长或许说得有道理,拍广告这种事情,可能真的不适合她,那不是自己熟悉的领域。
昨天她在酒店碰见了她的大学学长赵阳,他是组里的化妆师,知道她拍广告表现得很惊讶,说这种高奢广告一般都是找一线女星,只有丁导这种,随便找个素人就敢用,明显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没和品牌方报备。
面对未知的旅途,南倾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去摸胸口,结果抓了空,母亲的项链已经没了两年,但她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你就这么确定自己是去拍广告?”凌慕辰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空气中响起。
是在和她说话?南倾闻言慢慢地转过头,对上凌慕辰的视线——
凌慕辰看着她,俊逸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口气有些漫不经心:“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和陌生人走?”
“什么陌生人?弄得我像坏人似的。”丁鹏不满地斜视了他一眼,然后对南倾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就是去拍广告,难道还能拐卖人口?”
凌慕辰却是一直看着南倾,英俊的脸上不着波澜。
南倾让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她移开视线,目光落在棉絮一般的云层,轻声说道:“我只是不知道去哪儿……”
人生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去哪里都好,她只是想暂时离开那个让她不知所措的城市。
丁鹏接口道:“那正好,咱们这个广告就是要天南海北的到处飞,能去的地方多了。”
南倾转过头,清澈的眼眸浮浮沉沉,似乎有些挣扎:“……我可能是真的不适合,但我就想试一试,如果有更合适的您随时可以换掉我……”
赵阳昨天和她说丁导平时看起来随和,但一旦工作起来就很让人抓马,很多明星都不愿意与他合作,但就算是这样她也想试试,她暂时不想一个人待着。
“说什么呢?我的眼光一向没问题。”对上南倾沉静如水的眼眸,丁鹏连忙拍着胸脯保证,“有我在,你不用怕,我说你行你就——草——”丁鹏还没说完,手中的杯子突然飞了出去。
飞机剧烈地晃动,桌上的酒水全部撒了出去。
周遭响起众人的惊呼,马上有机组人员出声安抚,飞机遭遇气流,让大家不要慌。
凌慕辰见南倾脸色惨白,出声安抚:“包机人不多,所以没有提醒,一会儿就好。”
飞机还在微微晃动,最初的慌乱过后,众人平静下来。
南倾睁着眼睛,透白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情绪,但是那睁大的眼中,看起来有些无神,眼底隐匿着一丝惊恐。
凌慕辰眉头敛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南倾寻着声音微微侧头,心下轻呼了几口气,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她重新睁眼,漆黑的世界慢慢出现光亮,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看见慕辰学长略显担忧的脸,她声音略显干涩地开口:“我没事儿,有点吓到了……”
丁鹏见她轻舒了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安抚道:“没事儿,你看现在不晃了,都是正常的。”如果平时碰到这种事情,他免不了觉得这人太过胆小,但美女总是会让男人多出一些耐心。
南倾笑笑,微微垂下眼睫,掩饰住目光里的慌乱:“我知道……”
已经很多次了,她依旧不能习惯。
她尽力地去消除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但突发的状况总会让她措手不及……就像铭远突然要分手,就像那个不小心遗失的手机。
大夫和她说:“短暂失明是因为脑瘤压迫视觉神经,位置不太好,预计手术难度会很大,我们这周会做个会诊,你下次最好有家属陪同。”
“你要是心存疑虑,我也建议你去国内顶尖的神经外科就诊。”
“手术评估可操作性不高,建议采取化疗、放疗进行治疗脑瘤。”
“平时注意控制情绪,也不要进行剧烈运动……”
其实她开始是不信的,之前有过误诊的经历,所以她想让铭远陪她去复查,再换一家医院检查。可她心里知道,自从上次误诊后,她看病都会去三甲医院,误诊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
太阳的微光在云层弥漫开,润染出深浅不一的色泽,天际云海上拉出一条夺目的橙光,仿佛勾画出的溪涧,美得令人心惊。
她的人生有太多的遗憾,她没有能力满足自己的所有妄想,但至少应该出来看一看。
凌慕辰看着南倾握在胸口收紧的手指,漆黑云淡的眼眸卷着微妙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