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白色的灯光中,月冈路人闭着的双眼睁开。墨色的眼睛里面一片茫然,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今身在何处。
“感觉如何?”山下谷一郎坐在床边的椅子旁,手中还拿着一份文件。
早在月冈路人进行完手术后,就转移到了另一边的休息室来,而山下谷一郎已经在这里等着计算月冈清醒所需要用的时间。
“托你的福。”月冈从床上做起,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到最完美的状态,左手那一块有着黑斑的皮肤现在变得光洁如初。
“无论看过多少次,这样的恢复能力真是令人惊叹。”山下谷一郎站起身,宽厚带着茧的手掌轻轻抚上月冈路人的头,
然而,这并不是来着神明的馈赠。
山下垂着眼,眼里带着审视似乎又在衡量着什么。这令人为止疯狂的能力必定不属于人间——这是一份以承受巨大痛苦为代价与恶魔进行的交换。
看着沉默不语的月冈路人,山下双指曲起握拳。然后,对这月冈的脑袋来了一个爆栗。
“唔!”月冈捂着脑袋弯下腰,看向已经收回手的山下谷一郎眼里带着控诉。
“既然已经没事你就可以滚蛋了。”
“真是过分啊山下先生。”月冈慢吞吞的从床上下来,“这样超级痛的好嘛——!”
熟知他性格的山下谷一郎并不吃他这一套,山下摘下作为掩饰作用的平光眼镜,他盯着月冈脸上的表情,“如果不是很笑的话,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
听到山下这句话,月冈路人立马垮了下脸。嘴角抿直,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比山下刚遇到月冈路人那个时候好多了。
现在他仍然可以清晰记得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五年前的山下谷一郎还没有坐到现在的这个位置,那个时候的他只是公安行动组的组长。在那次行动的前几天,公安收到了潜伏在那个组织卧底的情报,关于黑衣组织重要研究所的地址。
在确定情报属实后,公安立马制定了计划准备对黑衣组织的研究所进行围剿。
那是一场损失惨重的战争,充满惨痛和悲哀的血色之夜。
在进行围剿行动的时候,在计划里本该安全的路线却出现了黑衣组织的成员,做为队伍指挥的山下谷一郎马上就意识到公安内部出了内鬼。
即使是这样危险的突发情况,当年二十来岁就当上行动组组长的山下谷一郎也并非等闲之辈,在意识到问题后立马改变行动计划,运用地理位置硬是带着队伍杀出了黑衣组织的包围,顺利将公安内部出了内鬼的消息传递出去,才避免了更多的损失。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山下谷一郎的幸运,另外一只小队同样遭遇包围,在努力下突围失败,全军覆没。杀出包围的山下小队同样情况也不乐观,在那一次山下的下属至少有八位以上没能从那里走出来。
唯一该庆幸的是那位传递情报的卧底没有暴露,在那样危险的关头,顶着黑衣组织的怀疑传递出足以让公安反败为胜的信息,才让这次围剿没有失败。
在成功拿下研究所后公安从里面发现不少意识昏迷的孩子,最小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大的应该刚刚成年。
月冈路人就是那群孩子中的其中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清醒还保留着意识的。那个时候的月冈和其它实验体一样穿着绣有编号的衣服,那布满了血迹的衣服,垂着头独自坐在墙角的样子,在一群昏迷的孩子中显得格外显眼。
如果不是因为胸膛里那颗跳动着的心脏不会骗人,山下谷一郎还以为这个孩子早已死去。
像是幽暗深井一般的眼神看不见一点光亮,褪去衣物,足以夺去性命的伤口横贯在他的胸前。
任谁看到这样的伤口都会以为这个孩子命不久矣,但如同奇迹般,足以震惊所有医生的快速的恢复力。这个孩子活下来了。
如果快速的恢复只是令人感到震惊,那么如果有人知道在这之后连伤疤都不曾留下,一定会引起有心之人的窥探,接下来等待他的恐怕还是成为实验体的命运。
虽然身为公安,正是因为身为公安。所以山下很清楚的明白上面人的作法。他从来不吝啬用最糟糕的猜想去揣测某些蛀虫们的想法。
不论是恻隐之心,还是来自那位潜伏着的卧底的请求。山下谷一郎对上面隐瞒了这个情况,毫无疑问这个事情一但被发现等待山下的必然是革职,更严重一些就是牢狱之灾和公安的管控。
【请帮助他!】
那晚在将月冈送到公安医院治疗后,山下谷一郎的手机收到一条这样的短信,通过公安私密的联系频道发送而来,山下立刻明白着条信息来自那位卧底。根据时间,信息里的他明显指向月冈路人。
最开始的山下谷一郎在知晓卧底所说的帮助是什么后立马拒绝了,但在那以后两人见了一次面,经过漫长的六小时谈话,被公安救出来的实验体月冈路人在经过身份审查后被山下谷一郎收养。
“啊,山下先生在想什么——?”床好衣服的月冈拉长音调看着面前突然沉默的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奇怪了,不会是有女朋友了吧?”
“不。”山下谷一郎打断回忆,他弹了弹手中的资料,“只是想现在的你活泼了不少呀。”
“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
“怎么?你不是还挺喜欢那个诸伏景光的吗?”山下谷一郎将资料递给月冈路人,“你要的资料。”
“啊,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