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灼看着他兴味盎然的笑,忽得理直气壮起来:“呃,对啊,吃我的饭还不允许我利用一下!”
“自然是允许的,只是,玉竹听见姑娘叫我‘阿简’便出去,莫非——”傅司简话音拉长,目不转睛地凝着她。
顾灼神色自若,笑吟吟道:“玉竹以为我与你有事要谈。”
傅司简挑眉:“是吗?”
顾灼干笑:“呵呵,是。”
当然不是,毕竟玉竹进来时屋里就不是谈正事的气氛,这借口根本骗不了玉竹。
走在去厨房路上的玉竹眉开眼笑,上次她觉得自家姑娘红鸾星动,这才几天居然连人都带回来了。
姑娘还给她使眼色,她当然不能打扰姑娘与未来姑爷的二人世界,反正姑娘也不会吃亏。
得去看看厨房的燕窝粥炖得怎么样了,等端过去估计时间刚刚好,玉竹乐呵呵地去了厨房。
傅司简也没真想问出什么,实际上他猜得八九不离十:“夭夭似乎很听夫人的话?”
顾灼内心疯狂摇头,她不是她没有她只是迫于她娘亲的七巧玲珑心斗不过罢了,但她一脸乖巧:“是呀。”
傅司简想起在江南见过的姜夫人,那也是他很敬重的人,明了地点头:“嗯,夫人巾帼英雄,知书达理深明大义,是该听她的话。”
顾灼这才想起傅司简在江南见过她爹娘,她心想:她娘亲还足智多谋,眼睛一转就是一个收拾她的锦囊妙计。
傅司简今晚已经提过两次她娘亲,让顾灼不得不回忆起她与她娘亲无数次斗智斗勇却屡斗屡败。
唉,还有点想她娘亲。
顾灼十分想堵住他的嘴,她盛了碗汤,皮笑肉不笑地递到傅司简跟前:“多喝汤。”
碗与桌子碰撞出清脆的响,顾灼心里补充道:“少说话。”
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浓白汤汁,傅司简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多谢姑娘。”
但是看小姑娘这表情好像有点咬牙切齿,奇怪。
他丝毫不知道戳到小姑娘二十年的“痛处”,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嗯,小姑娘盛的汤确实好喝。
正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吃饭细微的响动。
傅司简想起一事,开口问道:“姑娘可知顾老将军何时回来?”
顾灼摇了摇头:“我爹没说何时回来,你找我爹有事?”
“有些事想请教顾老将军。”
顾灼怀疑地看着他,他有什么事是需要请教她爹不能请教她的?
懒得猜,她便问道:“不能说?”
傅司简迟疑了一瞬,查案一事还真不能说,既然顾老将军选择不告诉她,自然有老将军的考量。
但他看不得小姑娘这般怀疑地看着他:“那倒不是……姑娘可对摄政王有所了解?”
顾灼刚咽下一口鱼汤,闻言被惊得咳了好几声。
傅司简见状有些后悔,自己想的什么烂借口,他忙从怀中摸出随身带的帕子,便欠起身伸手越过桌面把帕子按在小姑娘唇边擦了几下。
小姑娘咳得眼泪汪汪,嗔怒地瞪着他。
可那桃花眼盈盈含水地扑闪着,眼尾泛红,楚楚动人勾魂摄魄,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傅司简一时愣了神,直到察觉指尖的柔软,垂下眼才看见自己的手按着帕子停在小姑娘嫣红的唇瓣上。
方才见她咳得厉害,他一时着急没想太多便上了手。
到底是冒犯了她,见她唇角差不多擦得干净,傅司简将帕子放在她手边,坐了回去,嗓音有些暗哑:“抱歉。”
顾灼这才缓过来,她咳得压根没注意到这事,以为傅司简是在为引得她咳嗽而道歉。
她倒不怪他,只是奇怪道:“你问摄政王干什么?”
“五年前先帝在江南遇刺后,当时还未摄政的简王曾在江南大查过贪墨之事,我偶然见过一面。如今圣上年幼,朝堂上想必是摄政王做主,我想问问老将军这摄政王为人如何。”
顾灼撇撇嘴,小声嘟囔:“呵,摄政王就是个王八蛋。”
“姑娘说什么?”
顾灼摆摆手:“咳,没说什么。我爹都没见过摄政王,哪知道他的为人。”
她顿了一下,话语里带了气:“不过,那摄政王不怎么样。”
傅司简脸上的表情微不可见地僵了一瞬:“姑娘何出此言?”
粮饷事关重大,自然不能跟他提,顾灼只好说:“摄政王把持朝堂,至今未还政于皇上,谁知道他是忠是奸。”
傅司简哑口无言,想着是不是要写信让小昭撤了他摄政王的名号。他张了张口,又不知该从何解释。
便听得小姑娘恨恨地说道:“若是你日后真去朝堂做了官,可得提醒皇上提防着点摄政王,最好将他发配得远远儿的。”
傅司简更后悔自己提起摄政王,忙转移话题:“姑娘明日可要回军营?”
顾灼说几句气话发泄了不满后,也觉得与傅司简说皇亲国戚坏话不太好,闻言便揭过了这篇:“我还要在幽州待几日筹备书院的事。”
她是在于老将军回来后才离开军中的,有于老将军坐镇,她不着急回去。
傅司简倒是没想到他接下来几日还能见到小姑娘,含笑道:“姑娘有需要我帮忙之处尽管开口。”
顾灼摆摆手:“这点救命恩人的自觉我还是有的。”
傅司简被逗笑,想起当初小姑娘让他“以身相许”,竟是觉得那时应当答应了她。
杯盘狼藉之时,玉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