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有谁来了?”
穆清清去过几趟沈将军府,见过沈家的徽记,笃定是沈家来人,却不知来者是谁。
沈家除了沈将军,穆清清能想到的访客只有最近与家里牵连诸多的沈南霜。可父亲今朝入宫至今未归,若是邀她入府,肯定会在家中等她。
除非,是家里其他人的邀请。
门房知之不多,只道是沈家小姐只身前来。穆清清问出答案,也不打算出门了,转身欲回内宅去,文莺刚好牵出马车:“小姐,我们不去公主府了?”
穆清清匆匆回她一眼:“不去了,你让人把车牵回去……”
文莺见她行色匆匆,正欲再问,忽听道上一阵打马急驰,就连往回走的穆清清也被这阵动静给吸引过去,只见高马之上白衣男子风尘仆仆,裴成绎凝眸沉色御马而来,直接停在侯府门前。
“裴公子怎么来了?”文莺面上一喜,暗幸刚刚没走成,不然就遇不上裴成绎了。
穆清清伫足看着裴成绎纵身下马,大步流星拾级向至。急促的步伐停在穆清清面前,他的脸色凝重,语气中透着按捺不住的迫切:“带我去见老太君。”
穆府内宅,千秋苑。
穆老太眯眼冷视沈南霜:“口气当真不小。”
她并未被沈南霜的恐吓唬住,在穆老太看来这样一个小毛孩宛若轻易就能碾死的蝼蚁,根本不足为惧:“沈小姐,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知你在回京之后私下与不少人有所接触,尽管心中费解,但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儿,利用他的亏欠之心,不会只是想要攀附我们侯府吧?”
沈南霜面色一顿,她以为自己做的足够隐蔽,但很显然并未瞒过有心人的眼睛。
“沈家世代忠良,沈将军亦是不可多得的国之将才。可惜他为人耿直、不擅权术,认不清小人,庙小更是供不起大佛。”穆老太审视的眼睛凌厉地落在她身上:“沈小姐,你想从我们穆家手中得到什么?”
沈南霜心下咯噔,老狐狸不易对付她早有所料,却没想到这人仅凭三言两语洞察意图令她破防。她眸光暗闪:“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穆老太冷眼漠视。
“你今日将我招来,处处嘲弄讽刺,以为令我知难而退就能为侯爷保存什么?可惜你该找的他不是我。因为是侯爷对我母亲有愧,他执意补偿,并非是我有所求!”沈南霜早看出来了,穆老太就是拿她儿子没办法,才会拐弯抹角找她麻烦。
独断专横的老太君也有这一天,沈南霜扬起唇角:“既然你查过我,应该知道我虽私下接触过不少人,但那些人都是谁在为我引荐。你既觉得是我居心叵测,就该去劝劝他们,就像劝你儿子一样……老夫人面子之大,看看他们到底听不听你的?”
穆老太抠珠线的指甲一松:“如你所言,外边的事我这一个久居内宅的老婆子管不着,作长辈的自也不能为难你个外姓的小辈——”
未等沈南霜听完她说的话,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越来越近,突然有人从背后攥住她脑后勺的发根将人狠狠扯了回身,沈南霜只觉头皮吃痛,下一秒就被人往脸上用力刮一巴掌。
天旋地转间她看到穆老太居高临下的笑意,以及逼近眼前那张近乎狰狞的脸面,叶氏的声音阴寒如冰:“可你那么想当侯爷的女儿,就得遵着我们穆家老祖宗立下的规矩!”
沈南霜被叶氏强行摁在地上失了先机,但她毕竟随沈将军习武多年,并非反抗不过娇生惯养的叶氏,却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生我林氏女、养我沈家将,你算什么东西又凭什么管我!”
“我这作当家主母的,管束女儿天经地义!”叶氏狞笑,作势又要甩下巴掌。
掌心落下之际,身后扬起一道急喝,震得佛珠细线噔声扯断,粒粒佛珠自穆老太手中轰然落下。
白衣飞舞,只见一人扣住叶氏扬在半空的那只手腕。他身型高显、站如青松,在内宅一众女眷当中鹤立鸡群,稍加用力,就把沈南霜揽了起来。
同时,慢他几步跟进来的穆清清也停下步伐。
穆老太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回来,无视散落一地的佛珠,落向表情绷紧的裴成绎身后,沈南霜眼里一闪而逝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