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一顿,登时回想起来——哦,晏云琛不止是影帝,还是国内公关最强的韶光影视公司的小老板呢。
韶光是被晏云琛一手拉起来的,虽然他不至于是公司的总管,但他也有自己股份,自己的工作室,再加上他相当于是公司的摇钱树,晏云琛在整个公司也是有话语权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褚温瑜那么惨,尤其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出名气的演员。
合着影帝兼小老板一天天就闲成这样?还有时间探班,今天来这都没见到季安然,那冤种指不定就是帮晏云琛这不要脸的玩意顶班去了。
“怎么,想宰我?”林霁眼皮也没抬,“我虽然不懂娱乐圈的事,但我能看懂合同,你任何隐藏的小套路都瞒不过我。”
晏云琛故作惊讶:“怎么会?我怎么会坑你呢?你可是我的好兄弟!”
林霁内心翻了个白眼,起身整理有些褶皱的衣服,晏云琛手里拿着通告,活像站在饭店门口的推销员给他塞广告单:“现在当演员可赚钱了,稍微有点热度的,一集片酬都得几万,这不比你端盘子要方便?”
主角可比不上客串的人那么闲,褚温瑜和刘欣那边还在对戏,张导和剧组一时也顾不上这边的小打小闹。林霁被说的几乎有些烦了,强忍着耐心憋着教养:“不好意思,没有兴趣,我选择端盘子。”
“可是,你刚刚演戏的体验感很差吗?”晏云琛拦住他的去路,“我知道你这辈子不争不抢,只想着平平淡淡,可是你当了这么久公司董事,应该也知道任何理想的生活都需要资金的支撑,哪怕每天躺家里不出门,你也要交房租,当然你也可以住我家……”
林霁无奈:“晏总这口才不当推销员也是挺可惜。”
不过晏云琛说的不无道理,任何理想生活都需要经济支撑,林霁确实有一瞬间的犹豫,他一偏头看到聚在摄像头中央的褚温瑜,对台词娓娓道来,流畅自然,他不禁想起自己曾经面对摄像机时的狼狈。
那时候父亲刚刚逝去,他赶鸭子上架般继承公司,年纪满打满算刚到十八。同龄人这个时候还在琢磨填什么志愿,暑假要去哪玩,他就已经被迫辍学,继承家业。
“不努力就要继承家业”这种说法乍一听很让人羡慕,但真的继承后,也就意味着放弃了自己原本的梦想,进入上一代人的束缚。
公司有许多事需要处理,发布会上来过记者,他作为董事长,被一群记者包围,慌乱得好像落入狼群的羊。他磕磕巴巴,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口,他拿着看不懂的合同,强撑着面对镜头的压迫。
他长得好看,第一次发布会后,他靠脸弄得小有名气,来访的记者也越来越多,甚至曾经就有过娱乐圈的公司找过他,面对的镜头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坦然。
直到有一次,他在镜头前出了小意外。
那时候还是春天,他贪凉,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在接受完直播采访后,他起身,衣角却被凳子上的破损勾住,站起来的一瞬,衬衫被撕了个大裂口。
他当时也就才十九岁,勉强适应镜头,却对突发情况怔忡。
也就是那时,一件西服外套从天而降,盖在了他的身上。
他那时也没想到晏云琛居然来了他的公司的发布会现场,只知道晏云琛解下了自己的衣服,帮他挡住了这直播镜头下的一幕。
这么一想,除了平常小孩子气似的对着干,他俩关系其实还可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晏云琛和他完全针锋相对变成死敌的?
他发现自己居然想不到一个具体的时间段。
…
客串的就这一个戏份,类似于群演,镜头顺利地一遍过,甚至张导还夸赞了林霁的演技天赋,只不过没得到回复。晏云琛依旧开车把他送回了酒店,在车上,林霁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憋了几年的问题。
“你之前……到底为什么处处跟我作对?”
这话说出来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抱怨,晏云琛车速慢了一些,他沉默了几秒:“不是一直作对吗?”
“上学那时候,是孩子气对着干。”林霁在后视镜里看着晏云琛的脸,“但后来继承公司,就是那一次……你给我扔外套后,你就开始处处针对,怎么,扔给我外套后悔了?想着撒气?”
但他俩一直没争出个高下,晏云琛这撒气代价也忒大了。
晏云琛推了推眼镜,轻轻笑了一下,像是开玩笑地说:“我不针对你,你能学习的那么快?能那么迅速掌握公司,娴熟应对一切?笨鸟先飞,你应该谢谢我才是。”
林霁的素养险些又崩了,一句“滚”噎在嗓子眼还没出声,晏云琛却突然冷下脸,猛踩了一脚油门。林霁感觉被推背了似的,晕车的身体机能哪怕吃了药,也让他有些不适。
“干什么?”林霁龇牙咧嘴。
晏云琛却沉着声,神情少见的严肃:“有人跟踪我们。”
林霁开窗户的手一顿:“……”
打劫的?晏云琛偷偷犯事了?这怎么就变成动作剧了?是不是等会还得来俩大漂移?旋个三百六十度翻转?他这老胳膊老腿可受不住啊。
“我都穿越了还有人追杀我啊?”林霁目瞪口呆,“这买的职业死士也太敬业了。”
他们原本的世界,有一个潜行黑暗的职业,名唤“死士”,乍一听很古代刺客,但现代社会确实有这个阴间东西——收买不怕死的人,用同归于尽或一死一坐牢的方式,干掉自己想干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