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糖讲究速度和火候,要趁泡多的时候赶紧把皮薄的挂上,不然果肉里面的汁液被烫出来会影响挂糖效果。
“十六年……”
姬恪指尖轻点木桌,想着之前得到的资料,这么一算,她岂不是在娘胎里就开始做吃的了?
心里疑惑,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接着问了下去。
“你想在京畿开一个餐馆吗?”
这个问题没有立刻得到姜宁的回答,她正在认真地给果串挂糖。
人在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时,一切的挑战和紧张都是开心的,他们沉浸其中,安然地享受。
姜宁就是这般,她做东西时即便紧张,眉头也从没有紧皱过,只有认真和专注。
串好的白梨快速地在泡里转了一圈,白色的果肉上便立即挂上了一层薄薄的黄色糖衣,糖衣里缀着细碎的玫瑰花瓣。
由里到外,白黄红一层层叠加,裹着的蜜色糖汁将滴未滴,稍热的温度让糖味更甚,闻起来甜香过人。
李子、腌渍过的枇杷、夹着枣泥和核仁的山楂、被压扁的山楂、还有被挖空灌了抹茶奶油的山楂,一串串都如法炮制,挂上了糖衣。
日头正盛,姜宁赶紧将挂好糖的糖葫芦们放到了篮子里,那里早已经铺好了碎冰和一层油纸,是现成的小冰箱。
“做好了,再等它们冷一冷就能吃了。”
她兴奋地拍拍手,随后才如释重负一般松松肩膀,随意向后坐到了小凳子上。
姬恪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眸色沉静,似是一点也不急着要她回答问题。
看她休息好后,他才又开了口。
“你想在京畿开一个餐馆吗?”
他其实有些好奇姜宁的答案。
“不是。”
姜宁摇摇头,拿起扇子摇了起来,顿了一瞬后她看向里外叠穿好几层的姬恪,起身到他身前,把自己摇出的风送了他一些。
姬恪睨了扇子一眼,微微向后移了一些,姜宁见状也很得体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风还是送到了他这里,很舒服。
按照他得到的资料,姜宁,或者说姜诗雨此刻最想要的应该还是退婚,但他总觉得姜宁不会这么说……
“大人,我要开的是一个名扬天下的酒楼。”
还未待他想完,姜宁便说了这句话。
这个回答不在他之前的猜测里,但也没有太出乎意料,他反而觉得她就会这么说。
只是名扬天下和酒楼这两个词似乎有些不搭,一个宏大,一个烟火气太浓,这么形容会让人觉得小题大做。
京畿中有钱的都能盘块地开酒楼,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也没有多了不起。
但姜宁的神情却让人觉得酒楼也很神圣。
“这样啊。”
姬恪点点头,掩唇轻咳几声,随后抬起瓷碗喝了一口雪梨汤。
清透的甜液点在唇珠上,将他的那份清冷晕开了许多。
……
罪过罪过。
姜宁猛地移开视线,手中摇扇力气加大,下意识想将唇上那滴雪梨汁扇走,却因为风力太大,吹得姬恪肩上的墨发都飞了起来。
姬恪放下瓷碗,睨她一眼,白皙的指尖无意识抚着袖口的花纹,似是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他突然开了口:“既要开店,就先得盘下地点,有想法吗?”
姬恪好看归好看,但他提到了最重要的地方,姜宁立刻从美色中清醒过来。
“大人,属下觉得宫门前那条街就不错,就是租金高了些……”
没等姜宁说出自己的想法,身后就传来了小太子迫不及待的声音。
“姜宁,可以吃了吗?”
姜宁转头看向小太子,随后起身到竹篮边看看糖葫芦的情况,两边都是老板,她也不能厚此薄彼。
糖葫芦温降得正好,糖衣凝固成型,泛着点点日光,看起来甜蜜剔透,就待有人咬上一口。
“可以吃了。”
姜宁让小太子自己挑,然后顺手拿了几串到姬恪身前,一如既往:“大人,这些你肯定喜欢!”
她手里拿的一串白梨、一串枇杷还有一串加了抹茶奶油的山楂,这些肯定合他的口味。
姬恪低头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多少食欲,本想出于鼓励目的挑一串,但却看见了其中一个比较奇特的。
那串的山楂果被挖空了大半,里面填了一些东西,不知是软是硬,倒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这是什么?”
他接过糖葫芦,抬眼看向姜宁。
“这是属下用蛋清和茶做的。”其实是系统今日推的抹茶奶油,就一份。
姜宁期待地看向姬恪:“大人尝尝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以后常做。”
姬恪没有食欲,但他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便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冷得恰好的糖衣咔嚓一声破开,特别的甜味中混着一缕玫瑰香,细细嚼咽时还能吃到花瓣。
即便腌制过,嚼出的花瓣还是有一丝涩,但很快便被甜味冲散,只余清香。
舌尖糖香浓厚,本来会显甜腻,但这腻又被山楂的酸中和成了酸甜,不止如此,其间还夹杂一些奶香和微苦的味道。
层次丰富,甜、酸、浓、微苦融合,每一种味道都融得正好。
很好吃。
姬恪看着手里的东西,在心里给出了这三个字的评价。
即便没有银钱,她这手艺要想做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宫门前的租金不低,大概你一年的月钱能租一个月。”
说完这句,姬恪又咬了一口糖葫芦,等着她说出涨月钱的要求。
她这个月做得不错,不论是否自愿,他的确吃得比之前多了一些,涨月钱没什么。
姜宁极其真挚地看着姬恪,树影投在她的眼下,带出几分欢快和温暖。
“大人,能在御膳房给属下批块地吗?”
姬恪垂眸看她,糖块从舌尖划过,他抬手拉了下扣至喉口下方的衣领。
这才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