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于晓末世初时，除了要命那一次，是没离开过图书馆的，更别提走这条路了。

但别人跟她说过。

当初到六华基地，幸存下来的人知道基地领导之一是她爸爸，很常来找她说图书馆那时的事。

所以就是她人不是从图书馆正门出来，也在那些记忆帮助下，找到被撞毁的倒墙，再度进了校园，往预订路线到豪华单间宿舍楼。

由学生家长赞助的豪华宿舍造的像外头高级小区，每一栋楼与楼之间，以庭园造景或游泳池区别开来。

按理，这儿该是精致漂亮美轮美奂，可现在地上、甚至是装饰用的雕花柱子墙壁，满是喷溅的干涸血花血手印，染成黑红色的游泳池沉浮着断肢残臂。

成荫的绿树，在清风下交叉摩挲，枝桠发出哗啦啦轻响，阳光自层层叠叠叶茂间错落，纷纷洋洋的尘埃纤毫毕现，照的眼前景致如同人间炼狱。

这让人手脚冰凉的一幕，是于晓熟悉的。

她没被眼前场景吓着，甚至还有心情多看几眼，好分辨这些丧尸及尸体是不是新鲜的。

新鲜，表示这儿还有活人。

活人＝麻烦

她还想发笔横财，不想被人堵着败兴离开，所以看的很是仔细，一会便垫着脚尖，尽量不让鞋跟发出声音，慢慢走到一栋丧尸相对没那么多的宿舍附近。

正门这种出入口向来是丧尸最多的地方，于晓避了开来，直瞅着C栋宿舍楼某树下，肉眼能看到的丧尸。

她从一数到十一，又瞥了眼左手。

左手缠的窗帘布，经过这一路使用，已是沾满黑血，破破烂烂的快要失去‘盾牌’作用。

而右手，与球棒过了磨合期，没再出现先前那种抓不好力道、被震麻手的状况。

应付这十一只丧尸，够了。

一棒子一丧尸。

于晓下手狠戾，短短几分钟解决完，收获了一颗晶核跟一张卡片。

【怪物爆卡啦！！！】系统很激动。

于晓却是连看都没看这张卡片的扔到空间，一双眼，只瞅着眼前这颗需要两三人合抱、高至五楼的大树，唇瓣抿了下，没犹豫的脱了低跟鞋挂在手腕，开始抓树往上爬。

大树主干坑坑疤疤，于晓爬的不费力，就是到二楼左右时，树皮光滑起来，让她不得不仔细。

不过她也没上去了，固定好自己，看向窗户那儿，只见里头黑影重重。

还没瞧清楚，窗玻璃猛地碰的一声，玻璃碎裂的同时，显出了丧尸狰狞灰败的脸，下一秒，就被后头同伴撞的跌出窗外，直直栽下楼。

一个下去，接二连三，如下饺子一样，于晓看的嘴角抽了抽。

【哈哈哈蠢死了！】系统笑得不能自己。

二楼不高，丧尸摔下去，没头着地断了脖子骨，都能拖着残疾身体吃人。

底下丧尸哆嗦站起，阑珊散开或挠树朝她咆叫，于晓眉头蹙了下。

『别笑，干扰我了。』

系统那像魔音般尖锐的笑声在脑中消失，于晓盯着二楼那儿，见窗户里头还有黑影游荡，顿时不冒险了。

她继续攀爬。

主干上这时已没了好下手下脚的坑疤凹洞，快到三楼的高度时，精致小脸布满细碎汗珠，长发下的颈部盈着一层薄淡水光，呼吸急促透喘。

系统犹豫。

宿主一口气打死十一只丧尸，连休息都没的就开始爬树，在二楼那儿虽停了下来，也不过是短暂的几秒……它能感觉，于晓现在状况不是很好。

是累的还是害怕高度导致，系统分辨不出来，只能委婉提醒。

【宿主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时间。』

是的，没时间。她出来那时，太阳大的简直晒人干，这会虽热，却没那种焚烤感。

『几点了？』于晓下意识问。

【下午三点。】

南方夏天，太阳大约六点多下山，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她得找到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窝着，或赶紧回图书馆。

于晓又爬了一会，终于停了下来。

但气都还没喘上几口，便用球棒抵在最近的窗户纱窗上，轻轻往旁推。

没了纱窗遮挡，昏暗的室内亮了几分，让人看清里头摆设，以及床上的……人？

但那人并不动，她这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下半身。

长裤袜子遮的严实，没能看到裸露的皮肤，一时间不能确定是活人还是尸体。

要是丧尸，靠近这时该冲过来了。

于晓又问了时间。

【下午三点十五。】

于晓手里球棒挪了位，抵着窗框推了推。

她动作不算快也不算慢，楞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双眼直直的盯着床上。

直到窗户整个推开，床上那人依然一动也没动。

一股风轻轻拂来。

腐臭味。

于晓想了想，稳着自己、不掉下去的缓缓前行，就这么从爬到粗如腿的枝干末端，最后将手上挂着鞋子穿上，这才抓上窗框一脚踏上窗台跳进里头。

进去刹那，球棒戒备地横在身前。

床上这人睡的极熟，完全没被她进来的动静惊醒，一双眼半阖，青白的脸，睡容安详，衣衫干净完整，交叠在肚子上的双手尸斑遍布，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子尸臭腐烂味。

这是一个死人。

可能吞了药，自杀死的。

不是人人都有面对末世的勇气，尤其是过惯好日子的人。于晓懂。

她拎着球棒上前。

【宿主你干啥呢？】

『爆头。』

【啊？都死了你还鞭尸？】系统声音里有着不敢置信，【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个嗜好呢。】

于晓：“……”

【丧尸只对活生生的血肉有兴趣，不会下嘴啃死人的，你看过丧尸吃自己同伴吗？】

『我知道。』

【知道了你还】就在系统痛心疾首叭叭间，躺在床上安详的‘死人’猛然爆起。

这骤变，系统充满机械齿轮运转的冷质声音变了调，成了尖锐的——

【啊啊啊——艹！】

但于晓的动作更快，一棒子爆头。

『但我更知道，处于进化变异的丧尸，是这个状况。』她慢半拍的补上这句，听系统‘艹’音不断，一副饱受惊吓样，莫名感到好笑。

她从空间拿出先前用来扒丧尸脑袋的枯树枝，往倒楣蛋丧尸脑袋扒了扒，见系统还在艹，不咸不淡道：『你反应真激烈。』

系统噎住。

缓了一会，才回，【我只是替宿主表达你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的情感。】

于晓：“……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