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一家便又气又急,问赵姨娘此话何意,到底要不要去送赎金。赵姨娘没了主意,只知道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彩云拽起她骂道:“你是三爷的亲娘,你快拿了银子救他!你若不信我们,那好,你这就带着银子走,爱找谁帮忙去,凭你!咱们一家子何苦在你跟前儿做这吕洞宾?”
赵姨娘见彩云神情不似作伪,又害怕他们真将自己赶出去,于是从地上爬起身,期期艾艾道自己是吓傻了,赶着去赔了不是。
彩云娘叹了口气,可怜她遇见这等吓人的事,遂也不多计较,反安慰了几句。
“如今如何救下三爷最当紧。要我说,两千两银子虽不是个小数,但三爷的命更值钱!”
彩云坚持要赶紧照着绑匪书信上的的要求送钱,赵姨娘却前怕狼后怕虎,又舍不得那些银子。
“我们娘俩从府里带出来的现银,一共也就这些了。都给了那些天杀的,我们日后的吃喝嚼用从哪里来?”
彩云见赵姨娘如此说,顿时急了,拉着她道:“姨娘,你好短见!三爷若不在了,姨娘守着再多银子,又有何趣?”
彩云娘也跟着苦口婆心劝了赵姨娘半天,赵姨娘还是只顾着哭,一句送钱的话也不说。彩霞哥哥在外听得直皱眉头,扭头回了屋子。
“那娘们儿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真没见过这样的妈!”
见儿子气得直骂,彩霞娘啐道:“她那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去,叫人再送了那小爷的一样东西来。我就不信,真有当娘的会这般心狠。”
“什么东西?”
彩霞哥哥疑惑道。
“你说什么东西?连心十指里,便小指头吧,横竖不能要了他的命便是了。”
彩霞娘直着眼说完,见自己儿子脸色蜡黄,便呸了一声道:“想想你妹子如今过的那日子,苦汁子里泡着的我闺女,还抵不过他一根小手指头了?若不是那位小爷薄情,我们彩霞何至于被配了那么个畜生,又因不是完璧被那一家子王八朝打暮骂的?”
彩霞哥哥想起自己妹妹,也黑了脸,点头道:“儿子这就去砍了他的手指头给妹子报仇。”
说是如此说,但彩霞哥哥到底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他绑了贾环不过一为泄愤,二则图财,举着刀砍人这档子事,他试了又试,却下不去手。
一旁几个泼皮也不愿揽事,都抱着膀子瞧起了热闹,还有两个闹着起了哄。贾环听见了,吓得筛糠一般抖着,直说不用砍手,他可以写封亲笔信,叫赵姨娘看了一定会拿钱来。
彩霞哥哥想了想,便叫人拿了笔墨纸张来,自己先躲了出去,只叫俩泼皮蒙了面,看着屋里的贾环写了书信,又仍旧叫人绑了他手拿麻袋套结实了,这才进屋来取了信。
贾环见他这般谨慎,知道这八成是熟人,怕露了脸叫自己认出来。
“会是谁呢?府里知道我们卷了钱的人很多,但知道我们进了彩云家的却极少。是彩云家监守自盗?还是旁人?”
贾环心中不住盘算,后又想,如今是谁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赵姨娘那个抠酸货色千万莫再推延,不然自己被砍手剁脚,以后活着还有何趣味?
想到这里,贾环又是气又是忧,蜷缩着哭了起来。
却说他的亲笔信也没写旁的,只是这信并非送给赵姨娘的,而是送给彩云一家的。信上说,若赵姨娘执意不肯出钱救他,请彩云一家扭送赵姨娘回荣国府或干脆送她见官。赵姨娘他们的钱财,在救下贾环后,剩余的愿与彩云一家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