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描朱和点翠换了男装上街,点翠并不习惯,纳罕道:“也不知公主为何要让我们换上男装办事?”
描朱好笑道:“那是公主为我们着想,我们要替公主置办的那物,若着女装,多有不便。你若脸皮厚,不若换回女装,届时你我二人夫妻相称,由你出面,定叫那掌柜的对你这小娘子刮目相看。”
点翠再懵懂,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作势要去打描朱:“好啊你这这小蹄子,敢拿我打趣,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一路打闹,却也没耽误正事,很快便办妥了嘉萝交待她们的事。
——
自那日嘉萝命描朱给忘尘传话之后,一连几天,嘉萝果然如话中所说,没再找过忘尘。
照理说嘉萝不再来找他,他应该感到自在轻松才是,可偏偏她说得那番话,却叫他不由得多想,她原来已将他放下了么?便只将他当做兄长一般,既如此,做些亲密举动也无可厚非……是啊,当朝民风开放,嘉萝公主又是不拘小节的,自然不会将男女之防看得太重,倒是他,心中有鬼,却误会了旁人。
现如今嘉萝不再来找他了,其实也算是件好事,但因是他又误会了人家,心里过意不去,便总想着此事,此外还有一丝淡淡的怅然,缘何怅然,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但好处就是嘉萝不来见他了,他每日诵经礼佛,竭力克制,加上师父最近新教他的心经,成效极好,他渐渐地,已不再做那种荒唐梦境。
这日寺中住持以及几位师父全都出门参加佛会,便由大弟子住持早课,早课结束后众弟子便回禅房,或诵经或打坐。
忘尘在房中刚翻阅完一则心经,门却忽然被人扣响了,他走到门口询问何人,来人便道:“是我。”
——听这声音分明是描朱。
忘尘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姑娘有何贵干。”
描朱道:“我家公主翻看经卷,有些不懂的,想来请教小师父。”
忘尘刚想回:“怎么不去请教我师父?”才想到几位师父今日都出门了,便皱了皱眉,尚未回答,门外却忽然响起了一声“哥哥。”
嗓音软糯娇媚,又带了点脆生生的稚气,他立刻上前一步,手却狠狠攥紧了:公主她,亲自来了……
他却不敢开门,唯恐多日清修毁于一旦,可几位师父偏又出了远门,没有几日怕也不会回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绝,这时却听嘉萝在门外道:“哥哥,上次说好无事便不再来叨扰哥哥,可今日翻开经文,确有不懂的,本想找几位师父解惑,想着他们修行多年,见解自然不凡,可出了紫竹林才知道,原来几位师父都出远门了……”
“剩下的小师父,我只与你相熟,别的我也不知找谁,更是有些年轻的小师父举止轻浮,我又不愿摆公主架子……哥哥,我只信你……”
忘尘怔了一下,只信他,信什么?信他品行端正,不会被美色所惑?可他之前分明差点铸成大错,连他自己都不信自己……
但嘉萝所言非虚,寺中虽是清修之地,但弟子众多,难保没有起邪念的,更何况自打嘉萝第一次来到寺中后,寺中弟子一见之下无不惊艳,便时常在背地里议论,与他交恶的忘能更是敢直视公主,那眼神,恨不能在公主身上看出个窟窿似得。
忘尘想到此处,扪心自问,让她去别处他能安心么?来了他这儿,他至少不会对公主无礼——上回即便不知何故入了魔障,公主并无反抗,他也最终悬崖勒马。
但真的要让公主进来么?他仍犹豫不决,门外嘉萝此时却道:“罢了,既然哥哥不愿,想是心中仍有芥蒂,我也不便勉强……
“我原本也没什么事,只是哥哥你也知道,我自被拒婚以来,一直郁郁寡欢,宫内外流言蜚语不断,我便是想寻求清静才来这寺庙小住,可这里毕竟也不是世外桃源,我今早去假山旁透气,便听见有小师父在背后议论,说什么即便贵为公主,被拒婚后也是个没人要的破鞋……”
“哥哥,我真有如此不堪么……我知道不该为这等话伤心,想去翻阅佛经以求勘破俗世妄言,偏又遇上不懂的,想去求师父指教,却又那样不凑巧……看来连老天爷都不待见我,我这样讨人嫌,也就不在此处碍哥哥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