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心里暗想过,不用十年他便能走上这蓝厅。
傅斯朗也用实力证明了,确实如此。
首次亮相结束,司长走下台把主场交给傅斯朗。
他拿过黑色的耳麦戴上,单手扶着讲台,眼神扫了几眼手里的材料,抬眼看着台下黑压压的记者,淡声道:“今天由我主持记者会,各位记者现在可以提问。”
因为不是正式的开始,摄影师似乎很懂观众朋友要看什么,镜头先是切到傅斯朗帅气的侧脸,接着缓慢移动落到他微微用力扣着讲台的手,桡骨清朗,骨节分明,凸起的青筋有种微暴力美学的感觉在里面。
他音质清寒,有几分不容置疑。
好一会台下的记者才进入状态,意识到记者会正式开始了,纷纷举手提问。
小梨花并不知道爸爸在做什么,只懂爸爸在电视出现了,在客厅蹬着小腿绕圈跑,嘴里喊着爸爸好厉害。
季宸玩笑说:“估计今天要上热搜了。”
季暖早打开微博,指了指热搜榜:“已经上了。”
#新任外交部发言人傅斯朗#的词条后面挂着一个热字。
缘分的巧妙,她新书的词条就挂在他的下面,季暖有几分脸热。
点进去看了眼,网友嗷声大叫。
我知道帅!但是不知道这么帅!再一次求浮阳下一本书写怎么搞定像傅外交官这样的男人。】
帅是真的帅……说话也是真的一针见血,刚才有个情绪激动的记者问他两个国家的纠纷华国要怎么表态。我要是在上面,肯定吓得腿软,傅先生只是浅淡一个眼神,气定神闲地回不干涉别国要事,申明华方立场后就喊了下一个,直接灭掉记者的威风,牛的!】
啊哈哈哈哈,我给笑死,其实问得很多余啊,能怎么办,我们要冲上去多管闲事吗?】
傅先生做得好,就是要这么硬气!】
……
大致浏览下来,季暖得出一个结论——
傅斯朗很受欢迎。
自从听到他调到这个岗位,季暖为他感到心慌,毕竟被人拷问,还是那种满是坑的问题,她肯定不行,而傅斯朗云淡风轻觉得小意思,在家照样吃好睡好,没有任何压力。
不得不说,他是个强心脏。
记者会结束,季暖回楼上继续忙,季宸带着小梨花在客厅玩。
回想大家在新书的评论,她打开旧铁盒旁新的铁盒,里面有几张明信片。
确实不止她在新书写到的那些明信片,后来傅斯朗也寄了不少。
房间门弹出一个小脑袋,两个啾啾已经松动,头发有些凌乱。
葡萄大眼黑黝黝盯着她,小声叫:“妈妈你在干什么?”
季暖回头望她,“怎么不和舅舅玩了?”
小梨花小跑到她身边,嘟嘴不满说:“舅舅接电话去了,梨花等了好久。”
等不下去就跑上楼找妈妈了。
把女儿抱到怀里,继续整理明信片,正在犹豫要不要把这几张背后的故事也写了。
小梨花用小肉手指着一张明信片落款的星星问:“妈妈,这是星星吗?”
季暖:“嗯,是星星。”
小梨花:“为什么要在这画星星呢?”
她翻过明信片,指着上面的风景照笑呵呵说:“这里我知道,是那天爸爸妈妈带我去看樱花的地方。”
说着,她夸张地用手比个大动作:“那一片——全部是樱花!河水都变成樱花了!还会飞到梨花的脸上!”
季暖被女儿滑稽的模样逗笑:“嗯,那里叫目黑川。”
没想到她还记得。
“这两张一模一样的图啊。”小梨花左右看看,没发现不同。
当年去到目黑川,她和傅斯朗用同一张风景照打印出两张明信片,给对方寄去。
地址是他们的新家。
她翻到背面,上面分别是两人的字迹。
小梨花单纯问:“妈妈,有星星为什么没有月亮?”
季暖拿出傅斯朗写的那张明信片上面写道:
寄给傅太太,今日有幸和你见樱花海』
落款傅先生。
小梨花认识傅字,笑问:“爸爸是月亮?”
季暖:“是的,爸爸名字的朗,是朗月的意思。”
机灵的小梨花问:“那梨花的大名叫傅嘉月,月是月亮的意思吗?”
季暖含笑说:“是。”
小梨花拍拍小手,高兴道:“那以后爸爸是大月亮,梨花是小月亮,我们都是月亮!”
转身摸着季暖的脸,凑近她说:“要做妈妈的月亮。”
童言无忌,女儿的话似乎把她的心烫平,季暖莫名嗓音沉重。
这种感觉不是难受,而是感动。
她端详着眼前像她也像傅斯朗的可爱小人,欣喜笑说:“嗯,你们是我的月亮。”
晚上回来,季暖和傅斯朗说了这件事。
他刚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着发梢的水珠,微微挑眉:“她嘴巴这么甜?”
什么两个月亮,异想天开的说法,却又很温馨。
季暖靠在床头一面回复泱泱信息,和他漫不经心搭话:“是啊,可能爱吃糖的孩子说话都甜吧。”
傅斯朗走到她床边坐下,拉了下她脚踝的平安扣,“可不见得我们小孩嘴巴甜到哪。”
季暖听懂他在损自己,刚抬头就被他握住脚踝,一扯,往他的方向靠去。
“傅外交官现在威风了,回家都会损老婆了。”季暖故意说。
傅斯朗把她的平板丢到一边,拉她坐到自己大腿上,抱着她问:“发了新书?”
季暖不自然脸红,“嗯……”
傅斯朗捏了捏她脸:“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以前睡前她总问一些明信片他是在哪拍的,为什么要拍,当时只以为她想听故事,就说了。
没想到她整理成了书。
季暖搂着他肩膀回想:“很早了吧,从收到那张极光之前就开始写了。”
傅斯朗算了下时间,那就很久了。
“看了?”她问。
傅斯朗沉声:“嗯,全看了。”
她没有用夸张的辞藻堆砌,很简单的去写听他说到的故事,以及她听完故事的心情。
“喜欢吗?”季暖期待问。
他低头亲了亲她唇瓣,声音缱绻说:“喜欢,和你喜欢我送的明信片一样喜欢你写的书。”
季暖靠在他肩膀:“那以后还给你写。”
傅斯朗抱着她,抚着她的蝴蝶骨:“好。”
季暖撑着他肩膀,忽然想到什么,嫣然一笑说:“我觉得梨花那句话说得很好。”
傅斯朗:“哪?”
季暖:“我有两个月亮。”
她指尖描绘着他的眉眼,心间鼓点密集。
不管和他生活多久,好像她还是会为眼前的男人心动。
“老天爷啊,肯定是因为想要补偿我,给了我两个月亮,别人可没有呢。”季暖说。
傅斯朗笑了。
确实,这世上独独她这颗星星旁边绕着两个月亮。
季暖问他:“我写了最后一章,你要看吗?”
“提前看哦,还没发表。”
这是她晚饭后写出来的。
傅斯朗接过平板,点开最新的文档。
《二十四瓣春之后
[在我的第二十九个春天,拥有着这辈子都不敢想象的幸福。
傅先生今年三十五岁了,结束驻外回到了外交部,正式走向外交部蓝厅发言人的舞台。
我还在写着我喜欢的故事。
我很庆幸十八岁那年遇到傅先生,庆幸选了那节选修课,庆幸他晚到教室,庆幸那一刻我们目光相触。
更庆幸在后来和他成为爱人。
人生的每个春天都是不一样的。
确实如此。
我想说的是,
傅先生,在下一个春天我会更爱你。]
傅斯朗浅笑,打下一句话,递给她。
季暖低眼,看完抱着他,窝在他怀里粲然一笑。
文档上,傅先生写道——
[下一个春,我也会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