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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印象中的男人的儒雅都是他给人的错像,另一个极端更像真实的他。

主谈人是位鹤发的文雅中年男人,他面容严肃,不徐不慢地陈述立场,男人坐在他的右手边,他在空白A4纸上速记,等中年男人停顿,他神态自若地紧随其后翻译出原话。

说的是日语,季暖听不懂。

但她看得懂弹幕。

来围观的群众一部分是语言专业学生,一部分是语言业余爱好者,大家对他的翻译给予了高度的认可,连中年男子张口即来的古诗词都能准确的用干练的语言翻译出来。

当然,大部分是像季暖这样看热闹的,百分之九十是来舔颜和尖叫的。

大家都太敢说了。

心里认同镇楼的那条评论。

——[入视频者先领鸡笼]。

虽然只是一个侧面,但也足以抓人眼球,坚毅的目光和从容的气场无一不彰显着他所代表国家的底气。

果然如网上评价的,外交部的高岭之花。

她眼底的涩意渐深,碰到手边的明信片,心底一阵惆怅像失重般狠狠撞击而来,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手机里还有好友发来的好几条从某乎某豆某红搜集来关于恋爱的感想,滑到其中一条是《和前男友在一起到分开都是地下恋,分手也没有朋友圈苦恼》。

季暖失笑心底默想,确实没有朋友圈苦恼,就像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她母胎单身,不喜情爱。

回到学校,整个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大四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宿舍似乎成了暂时停留的旅馆。

奔波两天,她早早睡下,等到第二天醒来看到对面薛玉晴的床帘放下,知道她是半夜才回的宿舍。

差不多中午,薛玉晴尖叫从床上跳起来,大喊:“十一点了,我的天!校友会议结束了啊!”

季暖才从电脑里抬头,保存了最新写好的稿子,装作不在意地回答:“那就不用去了。”

“不行不行。”薛玉晴从床上下来,快速翻找衣服,“来了一堆大神,我必须去看封神榜奇观。”

季暖被迫跟着出门,薛玉晴一路上确认了三次造型,补了一次口红和练了两次表情管理,季暖忍不住腹诽:“不知道的,我还以为等会是你要上台发言。”

“暖暖呀,这你就不懂了,万一我今天能遇到我心动男生,毕业前能脱单也是好事。”薛玉晴又补了一下眉毛。

季暖问:“好赶潮流在毕业季分手?”

薛玉晴动作顿住,呵呵一笑说:“阿暖,有人和你说过要是法律能给口嗨判刑,你可能要终生监.禁吗?”

她讪笑,倒有人说过她这嘴巴最会惹事,但都是欺负她的借口。

薛玉晴收起小镜子,终于正眼瞧了眼前的素颜美人,她忍不住伸手捏她脸,如同青楼里看见漂亮姑娘就开始乱打主意的老鸨,“我说阿暖,我们是去参加会议,你起码脸上打个底,就算你素颜能打也换一身衣服啊。”

季暖就是那种美而不自知的人,不过她不是张扬的深邃五官美,她长相偏小,五官精致可爱,特别是一双杏眼,除去里头经过大学四年洗礼的沧桑,简直像是春日泛滥的梨花,季暖不大喜笑,每当她唇角有弧,脸颊会出现微微的凹陷,验证了一句话,有酒窝的女孩笑起来是醉人那种酣甜。

而此刻的美人穿着简单的水洗发白的阔腿牛仔裤配脏粉色卫衣,头上的丸子头应该是刚刚写稿前顺手抓的。

“我不进去。”季暖似乎想到会场可能会碰到的人物,心跳缓了一拍。

薛玉晴了解季暖的性子,不做强求,搂着她胳膊倚靠着她:“好好好,你在附近写稿子等我,我就进去看一圈。”

季暖把薛玉晴送进会场,她打算到会议厅旁边的林道找个石凳坐下等,重要是那边有个吸烟区。

她走进林道,光线暗了下来,她闻到烟味,感到不妙,兜里捏着烟盒的手拿了出来。

不习惯和人共用吸烟区,主要是不想被人发现她抽烟,季暖便站在不远处等候。

吸烟区站着的是一个男人,他身上的西装被他搭在手上,穿的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子被他挽起露出胳膊,青筋凸起明显,特别是手背上,他骨节分明的手间橘色星火闪动,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烟头被他摁灭,随后抬手拉了拉散开的领结。

季暖背对着他,却不自觉脑补了男人拉开领结的颓废感。

还在猜测略微烦躁的男人是不是因为遇到失意的事情才在这用一根烟打发。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季暖呼吸停滞。

冰冷刺骨的麻感从背后攀爬她全身,她没有任何动作,从去日本到回来压抑住的情感在这一霎就要崩盘。

是傅斯朗。

傅斯朗也注意到她,清冷俊美的脸上神情寡淡,眉宇间透着凌厉,看着她的目光闪过无法捕捉到的晦暗。

他拿出插在裤兜里的手,迈着长腿走向她,眼神锐利,季暖想退开,却发现她站在树丛前,无路可逃。

他好整以暇地把领带整好,又变回视频里那个锐不可当的精英人士,似乎方才漫不经心又懒怠的男人只是一种错觉。

而季暖一直知道两个性格都是真实的他,就像和她在一起时,他会文质彬彬在给她寄来的明信片上称她为季小姐,也会在情浓时分使坏地叫她小孩。

碰到她,似乎再精心裁制的西装都封固不住他骨子里的痞。

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

他的每走一步,她的心被紧拽一分。

这是季暖没有假想过的再遇,有些窘迫有些紧促,就像文人常无理由用文字抱怨心有无奈又无可宣泄的感叹。

——要你猝不及防撞上狼狈的就是命运。

但狼狈的是她,坠入无边的无措的也是她。

他墨色眸子不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明明是强势的压迫,偏他的表情淡得不行。

林道外太阳正烈,林荫处辟出一片天地,似乎隔绝起来,喧闹全被挡住,静得微弱的春蝉鸣声都格外的明显。

“季暖。”

男人声音清越,不说官方话的时候有低沉嘶哑的感觉。

多年后的再次见面他只是开口叫了她名字。

只两个字,打破了她强装的淡定。

记得到目黑川那夜,她失眠了。

她突然想到关于他的很多事,在文档不愿承认更不甘心地写下了一句话。

——「躲过世人目光,祈求神祗以爱的名义宽恕我们所有情不自禁的欢爱,直到我们分开,我为此失落也无人能理解。

因为关于你和我的一切,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