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往里走,往里看。
照片的内容逐渐变了年份。
从那张她不小心拍糊的虚影照片开始。
大三那个秋天开始,与他重逢后的每一点每一滴,都在照片上显露。
她穿着那件奶白色的希腊风格高定裙,活跃在姜梵镜头下的照片。
她坐在画室里举着画笔认真描摹的模样,她站在书店里给客人点单时候的模样,她给山区小孩发放补助金时候的模样。
都是聂凛在她没有发现的时候偷拍下来的。
后来是同居后的照片。
她窝在沙发上睡着的照片,她照着菜谱在厨房钻研做菜的照片,甚至有她做卫生时拿着拖布指着他控诉的照片。
与她生活的每一秒,聂凛都珍藏着。
他不爱把情.话挂在嘴边,但是会用这样或那样的细节来诠释自己的挚爱。
苏芒珥随着照片走到展景中心的时候已经热泪盈眶。
视线模糊的这一刻,她眼见着聂凛身穿着深蓝色学士袍从侧面走出来。
聂凛走到她面前,俯身歪头去看她,语气含笑,“又哭。”
苏芒珥心都化成一片了,眼泪怎么抹都抹不尽,嗓音颤抖:“你搞这些干什么...”
聂凛望着周遭的展景,背后攥着戒指盒的手紧了又紧,表面上依旧慢条斯理的,“不搞得浪漫点儿,怎么把老婆骗到手啊。”
她愣了,然后带着鼻音哭腔弱弱地试探:“你...不会要求婚吧。”
他挑眉,“允许么。”
“哪有人先说出来的。”苏芒珥嗔他。
“哦,第一回,不太熟练。”聂凛噙着一抹笑,深情幽邃的眼眸始终定在她的脸上,语气不再散漫,认真道:“苏芒珥,能给个机会惯着你一辈子么。”
声音随着耳道扎进神经,钻进她那颗柔软的心里。
下巴禁不住的发抖,豆大的热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滚。
苏芒珥下意识低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得这么傻的模样。
聂凛直起身,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
她抬头的瞬间对上了聂凛投来的炙热视线,他的话脱口而出。
“我爱你。”
“嫁给我。”聂凛腾出一只手,递向她,扯起唇线笑得无奈:“我这辈子真非你不可了。”
周遭安静无声,只有随风飘起来的纱缎和照片。
没有路人起哄,没有夸张的声势,连颜色,都用了她最喜欢最安心的白色和粉色。
他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苏芒珥已经数不清了。
因为原生家庭的不幸,她曾无数次的坚定对婚姻和家庭的排斥和厌恶。
直到与他重逢。
那个让她再次相信爱情和甘愿依赖的人,是聂凛。
也只有聂凛,谁都不行。
因为是他,所以她敢信,从今往后的人生不会再有不幸。
全世界,她唯独全身心地信他一人。
苏芒珥哭着哭着就笑了,缓缓将自己的手递在他掌中,嗓音柔中发哑,“好。”
答应他。
聂凛将丝绒小盒里的素戒拿出来,戴在她无名指上,牵着她的手反反复复地看,十分满意:“等结婚给你换钻戒。”
下一刻,她主动地扑进他怀里。
热泪再度袭来,浸湿了他前襟的布料。
聂凛搂着她的腰,把人紧紧控在怀里,眉眼舒展,笑着哄:“别哭了,小泪人。”
就在这时,朋友们从各个方向冲进来。
胡柯和姜梵拉爆彩带筒,彩带从天空降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恭喜!!”
“啊啊啊啊我要感动死了!!”
胡桃哭着跑出来,掰开聂凛就把苏芒珥抱了个满怀,后面的好友贝可可拦都拦不住。
聂凛被推了一个趔趄,一记冷眼刀投向苏择,示意他快把自己女朋友弄走。
苏择耸耸肩,挂着微笑压根不管。
胡桃抱着苏芒珥比她哭得还狠,抽抽噎噎的,“学姐我刚刚在旁边看得太感动了呜呜呜,你一定要幸福,婚礼记得让我当伴娘啊。”
“我,我会的。”苏芒珥忍俊不禁,给小姑娘擦眼泪。
“人家两口子还没腻歪够呢,你凑什么热闹。”叶闻还举着录像机呢,走过来一把把胡桃薅过来,推着苏芒珥回到聂凛身边,笑眯眯的:“新婚快乐,早生贵子,伴娘的事儿让我来哈。”
“不行!让我当伴娘嘛!”胡桃跟叶闻撒娇。
贝可可无语了,劝着:“桃子,伴娘可以有很多个的。”
胡桃:“哦是吗,那就好qaq”
胡柯拍拍姜梵的肩膀感慨:“哥们儿是真没想到咱们宿舍最先结婚的是他妈聂凛啊,兄弟你也加油。”
姜梵挥开他的手,笑得不怀好意,“我只是不着急,我不像某人,母胎单身。”
“我草了!”胡柯瞬间垮了脸,“姜梵你来,咱俩谈谈。”
朋友们在一块又闹又笑。
苏芒珥抬起自己右手,盯着无名指上挂着的素戒。
在阳光下泛着银色的光。
两人紧紧牵着手,苏芒珥抬头,与一直注视自己的聂凛对上视线,眉眼渐渐展开,冁然而笑。
快乐从她翘起的唇角,从上扬的眼尾满溢出来。
病痛的灵魂得以解药。
痛苦,从那些晦涩难言的,寂寞绝望的废墟中幻化新生——名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