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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贯理性清醒,对自己也一样。

在察觉到自己已经失控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开始求助心理医生。

产后抑郁几乎困扰着大部分产妇,像滕静这样从小到大严格对己,自认为冷静到极致的人患上了焦躁症,产后抑郁等疾病后,症状要比一般人更加严重。

一个个顶尖的心理医生来,一个个又无可奈何地走。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就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心情几乎差到极致,影响到身体上时常低烧,产妇一发烧就不能进行哺乳。

孩子也跟着受苦。

她一看见只能在育儿嫂怀里吃羊奶的女儿,心情更加悲伤自责,甚至自我怀疑。

滕静仿佛进入了一个低气压情绪的闭环,最狂躁的时候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自残的冲动,一闭眼好似有许多手要将她拽入深渊。

直到她遇到了陈容。

永远一脸如沐春风的陈容那时候也就将近三十的年纪,还很年轻,没有穿西服也没有穿白大褂,就是一身便服出现在了她的家里。

他的稳重似乎是天生的,不管遇到什么都那般临危不乱,仿佛没什么事情会让他引起波澜。

陈容来了以后,简单介绍了自己,然后没有给她做心理咨询,没有开药治疗,更没有催眠引导。

他抛下了这些年学到的所有治疗手段。

走向了她的女儿。

作为她的主治医师,陈容压根不管她,而是和育儿嫂一起陪着小女儿玩。

滕静十分震惊,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看着他一天天来,只跟自己女儿玩完全不管她的病情。

就在滕静生气到极点,准备那天跟他提辞退他的事情的时候。

她坐在床上,卧室的门敞着,眼见着陈容抱着女儿在沙发上。

育儿嫂去上卫生间,他独自抱着孩子坐着,不知是不是有些技巧生疏的缘故,他抱得小婴儿不太舒服,孩子吭叽了几声似乎要哭。

陈容那张百年不变的微笑脸上闪出了几分慌乱,抱着孩子的姿势马上变换着,略显地狼狈。

孩子很听话,吭叽了两声窝在他怀里就又乐了起来,小婴儿的笑声细细的,却精准地落入她的耳朵里。

这一幕落入眼底,那一瞬间,滕静那颗狂躁不安的心骤然稳了下去。

她倏地就热了眼眶,止不住地流泪。

陈容抱着孩子逗她,空隙间抬眼看见坐在卧室床上哭个不停的滕静,看见她哭泣的表情,镜片后的那双眼睛终于露出些欣慰的笑意。

滕静是第一个让他抛弃所有知识去治疗的患者。

他观察许久才精准地抓住了她内心最不安稳,最脆弱的地方。

她总强调自己不会被影响,坚定自己,可还是会在舆论的风波里受伤,只是表面上不显露。

不管是男人,女人,只要是人,就会有脆弱的一面。

这个孩子,会成为她崩溃的源头。

同样也能成为她挺直后背走下去的那个理由。

如果不是对这个小生命千百般的爱,又怎么能让她咬着牙承受住那一切。

爱能治愈百病。

他低头和小女婴对视,都笑了。

后面的日子,陈容的重点逐渐从孩子转移到滕静身上,他陪着她,同时给她做了许多心理疏导,让她试着自己与自己和解。

她还记得那天,她躺在摇椅上晒太阳,陈容就坐在她旁边,和她一块给小孩挑名字。

“微飙出入挥不停,素绘巧艳含光荧。”阳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将陈容俊朗的五官镀上一层光,他的嗓音沉韧柔和:“《东夷倭人小摺叠画扇子歌里的一句,绘荧,寓意才华出众,冰雪聪明,荧荧可人。”

滕静微微眯开了些眼,品味着这两个字,嗯了一声:“不错,就这个了。”

“这么草率?”陈容失笑。

她琢磨了下,摇摇头,“我不要荧光的荧,要这个萤。”

说完在他手心里写下。

“萤火?寓意好么?”他问。

她笑了:“也许是萤火,但也可以是萤石。”

滕静不得不承认,那段日子是她这三十多年来心最软的时候。

陈容太过温柔,对她又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既懂自己的脆弱和倔强,又从不否决和说教。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就是个揣着凡心的女人。

但是滕静无法分辨,他对自己这份温柔,到底是对患者的她,还是对女人的她。

治疗期在她的犹豫和徘徊中迅速过去,测试结果证明她已经没事以后,陈容再没理由陪在她身边。

那时候的她也没空再为这一件无法明了的事情耽误时间,公司需要她赶紧回去主持决策,事业处于上升期,情.爱就被她搁置在一旁。

正巧,陈容也迅速投入到更紧张的工作和研究中,在世界全国各地的跑。

两人就这么错过。

之后随着忙碌和照顾滕绘萤,她也将这段短暂又复杂的感情抛在脑后,成了个只顾着事业和家人,完全不谈爱情的女强人。

但她没想到,之前去法国出差的时候,会在那里和陈容再遇。

见到他比十几年前更为稳重成功,更加迷人。

不知道是不是压在心底那抹因为错过而遗憾的感情作祟,还是那天的酒实在喝得多。

她和陈容做了些抛弃理智的疯事儿。

最离谱的是,第二天早上这人跟自己说,他根本没喝多。

“滕静,我昨晚很清醒,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她想不到自己在商场里打拼这么多年,以为都已经磨成铁石一半的心,在这句话之后,能软得那么彻底狼狈。

工作结束以后,她没有立刻回国。

而是瞒着所有人在法国和陈容度过了既浪漫又疯狂的一个月。

再回国的时候,已经是国庆假期。

回国以后,她没有主动联系陈容,因为滕静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整理这档子事。

再之后,就在带着滕绘萤去探店的饭店里撞见了他。

一向有规有矩,最擅长安排策划的她却在这男人身上乱了个大套。

说来可笑。

叩叩——

滕静猛然从回忆里抽神,抬眼看向站在工作间门口的苏芒珥。

苏芒珥端着一杯热牛奶,看着还有些出神的她,笑了下:“阿姨,睡前喝点牛奶能助眠。”

说完她走进来,把盛着热牛奶的陶瓷杯放在滕静手边。

滕静扯出一抹笑,“谢谢了。”

苏芒珥摇摇头,微笑着退出房间还帮她把门关了上了。

关上门的瞬间,她小跑到聂凛房间,聂凛正躺在床上看手机,她激动的扑到他身上,小声交流:“聂凛,我刚刚看见小姨在发呆诶,主要是,她边笑边发呆。”

聂凛睨着她,过了两秒,把手机扔了。

一个伸手,就把人卷到被窝里搂住。

苏芒珥完全没反应过来,惊到了,推着他胸.膛:“你干嘛,我跟你说事呢。”

“你老管别人事这么起劲。”聂凛得逞,圈着人腰肢不放,“这是你主动走进我屋的,不是我强迫你啊。”

“你想干嘛。”见他这副耍赖模样,她有些想笑。

聂凛盯着她,眼神幽邃,见她没那个意思。

他最终叹口气把台灯关了,凑在她脖颈处用低沉的嗓音诱她:“不干嘛,累了,睡觉。”

苏芒珥支起身把灯打开,完全不吃他这套:“你小姨在家呢,你就把我拐到一起睡,这样影响非常不好。”

“...”

“你聊不聊,不聊我回屋去了。”

“...来,聊。”

聂凛盯着她盖着被子跟自己纯聊天的模样,气得想笑。

苏芒珥,你真他.妈是我祖宗。

下次老子绝对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