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已感到秋芜不像从前那样与他亲近,如今骤然听人说她要走,自然心急如焚,看向其他人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冷。
“秋芜姐姐呢,她去哪儿了?方才还在这儿的。”
他平日在毓芳殿中,待宫女太监们都算温和,偶尔心情不佳时,才会发脾气。
一发脾气,便像变了个人似的,仿佛一头发怒的幼兽,稍有不满,就要撕咬发泄,旁人都不敢惹他,只有秋芜能劝住。
小宫女们面对他的连番问话和充满怀疑的眼神,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触他的眉头。
只有竹韵大着胆子往前走一步,仔细解释:“秋姑姑并未说过要走,只是奴婢们近来听说明年年初,宫中要放恩典,允许到了年岁的宫女们离宫,这才想起秋姑姑也快到年纪了,便多说了两句。秋姑姑现下不在殿中,方才东宫的海公公替太子殿下来了一趟,将秋姑姑带去问话了,想必待殿下用完晚膳后不久,姑姑便能回来了。”
一番话说完,谁也不敢出声。
元烨冷着脸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慢慢放缓神情,握拳道:“那我等秋姐姐回来。”
小宫女们偷偷觑他,见他似乎没有要发怒的意思,这才放松下来。
兰荟笑嘻嘻地建议:“殿下先用膳吧,方才秋姑姑走的时候,特意嘱咐奴婢们要好好服侍殿下用膳呢,殿下正是长个的时候,要多吃些,不然,秋姑姑又该担心啦。”
“嗯。”元烨一听是秋芜的吩咐,不情不愿地转头进屋,在食案边坐下,看着她们将晚膳一样样摆上来,“我先用膳,再等秋芜姐姐。”
……
清晖殿中,元穆安也刚吩咐将晚膳摆上。
秋芜跪坐在他身边,手持银箸为他布菜。
“殿下请用。”
元穆安看一眼碗碟中的几样菜,都是他平日爱吃的,心下十分满意。
他一贯忙碌,抽出空唤她过来时,无非是晌午和傍晚这两个用膳的时间,她伺候过几次用膳,想来将他的喜好都一一记在心里了。
“你也一道吃吧。”他笑着召来康成,让再取一副碗碟来,摆在她面前。
“多谢殿下。”秋芜也不推辞,躬身行礼后,便跪在他身旁,占了食案上极小的一个角落,低着头无声地用饭。
与主子同食,她自然不能挑拣,只能千恩万谢地领受。心中却大大松了口气。
既然赐了饭食,今夜应当就不会对她做什么了。
元穆安只用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斜倚在隐囊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似乎很喜欢看她吃菜时的模样。
秋芜在人前一向矜持,被他这样不错眼地盯着,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慢慢咽下口中的饭菜后,才小心地问了句:“殿下一直看着奴婢,可是奴婢有哪处不妥?”
元穆安没说话,只亲自夹了一片莲藕递过去。
秋芜捧碟要接,他却直接送到她的唇边,要她就着他的筷子直接用。
她犹豫一瞬,慢慢张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在藕片上咬一下,小小一块被咬断,落入舌尖,偏又有几缕极细的丝线勾连着,缀在她红润的唇瓣上。
藕断丝连。
再正常不过的一个词,此刻在元穆安的脑中却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他眼神幽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将那一小片莲藕一口一口吞吃进去,最后没忍住将她拉到身边,揉着她的脸颊,俯身轻吻纤长的脖颈和柔软的耳根。
秋芜抓着他的衣襟,侧脸受着他温吞的亲近,小声道:“殿下,别,时候不早,奴婢一会儿便该回去了。”
元穆安没理她,依旧顺着她的脖颈一圈圈地亲吻,直到将她的上襦拉开,露出半边肩膀时,才慢慢退开。
“今日不碰你。”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他捏着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迷离的表情,一丝一毫也不肯放过,忽然道:“我听闻,宫中不少年长的宫女都盼着能出宫回家,自行婚嫁。”
秋芜被他方才的吻弄得脑袋有些晕,听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点头:“兴庆宫中,有一两千名宫女,可每年能被放出宫的,少之又少,大多宫女只能一辈子不得自由。要盼到主子们开恩,出宫婚嫁,实在太难。”
“不得自由。”元穆安重复着这四个字,在心里咀嚼一番,挑眉道,“难道出了宫,就有自由了?”
秋芜摇头:“出了宫,也有种种拘束。不过,与在宫中相比,到底还有别的选择。”
元穆安轻笑一声,对她的话十分不屑。
“芜儿,你呢,你也想出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