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回到家,走进卧房,疲惫地换掉了外衣。
易辞洲将她送回家之后,就径直去了公司。
如果自己没猜错,他那样的人,肯定不缺收留他的哥们儿,更不缺住的地方。
家这种地方,他没必要天天回。
她倒了杯热水,便进了工作室,继续完成拖欠的服装设计稿。
从小她就喜欢画画,自从知道和正常人不一样之后,她就更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其实如果不是易老爷子的资助,她也上不了顶尖的服装设计大学,自然也当不了设计师。
这一切,看似都是得益于易家,实际却是用爸爸的后半生残废、妈妈的生命、还有自己的耳朵,换来的……
而在易辞洲眼里,确实那么的理所当然,甚至觉得,她充其量只是为了那点钱。
画完设计稿,舒晚正专心剪裁着布料,邵梨突然发来了微信:【下午看电影?】
舒晚仔细想了想,还是回绝了:【不了。】
邵梨:【怎么了?】
舒晚:【昨晚没睡好,想补个觉。】
发完微信,舒晚刚想关屏幕,邵梨又忙不迭地发来一条:【一年不见,这么激烈?一晚没睡?】
“……”
这种玩笑开得可不在舒晚的笑点上,她只看了一眼,发了个【忙】便干脆关了机,然后烦躁地扯掉了助听器,扔在了地上。
从工作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趋近于傍晚。
舒晚走到客厅,先是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接着困意上头,便干脆抱了条薄毯,蜷起身子,沉沉睡去。
还是这种安静的环境适合自己,没有一丝顾虑,没有一丝干扰,就自己一个人,习惯了就好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太阳似乎都掩去了光芒,从偌大的落地窗缓缓降至地平线。
舒晚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脖子一动,就隐约感觉到一阵酸麻的疼痛。
昨晚睡得不好,除了收获两个黑眼圈,就剩下腰酸背痛了。
她撑住沙发,刚坐起来,突然就发现斜对面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舒晚吓了一跳,身子一抖,一旁的遥控器就掉了下去。
——“哐当!”
听到声响,易辞洲抬眼看来,见她睡得稀里糊涂的样子,又被自己吓到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置之不理。
“晚上没睡好?”
易辞洲翘着腿,泰然自若地看着她。
舒晚看懂了他的唇语,但是没搭理他,只是整理了一下衣服和空调薄毯。
易辞洲仔细看着她,见她没反应,这才发觉她耳朵上空荡荡的。
他收敛了一下神情,目光轻轻一扫,就发现了被扔在地上的助听器,他低声自言自语:“呵,还以为你是软软的小白兔,没想到还是有点脾气的。”
奈何今天心情极好,也懒得和这种小女人计较,易辞洲扯了扯嘴角,走到她身边,刚想伸手撩起她的头发,舒晚就早有防备地往旁边一躲。
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易辞洲戏谑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她的耳朵。
舒晚这才反应过来,助听器被自己扔到了地上。她探出身子,弯腰去捡助听器,然而手才刚刚伸出去,易辞洲就先她一步拿到了。
“我来。”
他低眉沉声,有一种不容拒绝的遏制力,不等舒晚做出反应,便伸手环住她,帮她戴上了助听器。
头发被放下来。
耳边重回喧嚣。
听到这个男人极近的呼吸声,舒晚心底猛地一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动作神情被易辞洲尽收眼底,他挑了挑眉,在她那张精致的脸上逡巡了一番,讽刺道:“舒晚,你到底是喜欢我?讨厌我?还是怕我?”
舒晚浅浅地呼了一口气,指尖摸索着衣角,淡淡地说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不习惯你而已。”
不过是强扭在一起的瓜而已,甜不甜的,大家都有自知之明。
原本安静的生活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冰冷陌生的声音,换了谁也不会习惯。
易辞洲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不动声色地扭头嗤了一声,然后说道:“那就好。”
“什么意思?”舒晚抬头问道。
“既然都没有什么感觉……”易辞洲随意地解开衬衣袖口的扣子,懒散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淡然说道:“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
易辞洲敛起眉眼,“我和你,不过是被一纸婚约强行捆绑在一起的人……”
“我懂……”舒晚沉沉打断他,垂下眼,声带震动,顺着骨头渗入耳朵:“我知道你厌恶我是爷爷硬塞给你的,而且我耳朵也不好,所以……”
她顿住,嘴唇有些颤,又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
虽然没有抬眼,但她也能感受到易辞洲投过来的目光,就这么深深地烙在她身上,等着她亲口说出来。
等了一会儿,易辞洲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问道:“所以什么?”
舒晚没有再犹豫,直言说道:“所以你放心,在外人面前,我会是你温柔的好妻子。至于你每天在干什么,甚至回不回家,我不会多管、也不会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