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可能会有些冒犯，但是娘子，方便给我们详细讲讲您丈夫出事前或出事后，有什么异常吗？”

苑娘的眼神一下放得很远，似乎是在回想，过了好一会，才哑着嗓音道：“他出事前，并没有什么异常。”

“进山那天早上，他还答应过女儿说等他回来，将猎来的猎物拿去集市上换成银钱，然后给她做身新衣裳。”

“他是和张大哥一起进的山，回来前一天，张大哥遇见我，还说我们家马上就能享福了，他说看见我丈夫猎到了一头好大的野猪。”

“那猪中了箭，想必是跑不远。”

“后面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就知道了。”

她有些哽咽道：“他死了，死无全尸，村里人说他是横死，连坟都不肯让我们给他立，席子一卷，便扔到了山里，去喂了野狼。”

说到这里，她眼中闪着泪花，然后又十分惊慌地垂下了眸子，道：“不过，我丈夫去世后，给我托过梦，我告诉村里人了，但是他们都不信，还说是我疯了。”

谷雨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手帕，递给了苑娘：“那娘子可以给我们讲讲你的梦吗？”

苑娘接过帕子，眼眶有些红，抹了抹眼泪才道：“其实根本就没有山神。”

然后她顿了一下，似乎又陷入一种回忆的状态。

“我丈夫那日追着野猪去，才发现深山里头竟然有一座庙，那庙修得金碧辉煌，里头有一座神像，宝相庄严，甚至还有不少香火和供奉。”

“一开始，我丈夫还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也不常来深山里，怕迷了方向，索性便在庙内歇了一晚，于是后来那几日，我相公都是歇在庙中。”

“结果某天晚上神迹显灵，第二日他还以为是在做梦，神像却突然开口说话，让他出山，还给了他一个信物。”

“仙人告诉他让他保守秘密，所以他才开不了口。”

“可村里的神婆非得说我丈夫中了邪，还偏偏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是她害死我丈夫的！”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有些激动，整个人的表情也有些不对劲。

“我丈夫他没有死。”

她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整个人一下像是变了个样子，眉波流转间带着魅意，声音又细又尖道：“不过我倒是听说那神婆死了？”

“她骗你们的，她做了错事心虚，其实她没死，村里的事都是她搞出来的。”

那个向导面色不虞，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站出来对着众人说道：“看吧，她疯了。”

然而这句话像是触碰了什么禁忌一样，苑娘突然死死盯着她，黑色的瞳孔里浮现癫狂之色，她大喊大叫道：“我没疯！”

她声泪俱下，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整个人有些歇斯底里：“你们不信我是不是？”

“我真的看见他了！”

“我没有骗你们！”

然后好半天也没人回她，她一下又冷静下来，语气十分平静地说：“看吧，你们也不会信我。”

“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明天，再来我家吧。”

她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所有人都觉得脊背一凉。

“别看了，这话她都说过多少次了，你们明天也不必来。”

那个向导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十分不在意地说道，但是所有人都心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变得轻松。

反而愈发沉重。

沈书白也捏紧了手。

他好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但是不太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