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微醺的尉迟恭手中攥着一瓶老白干出来放水,仰天打了个舒爽的饱嗝,便看到了躺在屋顶上的少年。
“让人找摸不透的小家伙。”
明明只有十六岁的小小年纪,有时候却总让他感觉其中隐藏着一个足够成熟且又足够陌生的灵魂。
这个灵魂,与自己周遭的所有人都迥然不同。
他似乎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无论对面是乞丐还是将军,他都可以自然而然的做到平起平坐犹不自知,还有那不会打弯的膝盖,层出不穷的技艺。
祥瑞土豆和神奇的锻钢之法暂且抛到一边,便是单单酿酒、制冰,甚至是最不入眼的厨艺,这个小家伙都能玩弄的比任何人都炉火纯青。
每每随这可恶的家伙一起吃一次饭,尉迟恭就觉得自己往些年的吃食应该都拿去喂猪。
名震京师的三勒浆佳酿在少年眼中如同泔水,恩...自从喝过国窖和老白干之后,尉迟恭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哪怕仅仅是一碟小小的萝卜脆,经这家伙的手稍加调拌,就让人吃的恨不得把舌头都咽下去。
哦对了,还有医术。
名震天下,甚至被皇上召见要赏赐给其爵位的孙神医,都愿意屈身到少年的这间奇特的院校中任教,平日里对少年竟然如杏林好友般平心交谈,甚至在很多时候,孙神医是在用一种学生的身份在跟少年请教问题。
那可是孙神医!这种事要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谁能相信?
酿酒、制冰、厨艺、医术,这么些个技艺傍身,便是随便拿出其中一样,稍加操作运作到商业,便可保人一世甚至数代的富贵吧。
其中不论是学识还是秘方,别人都是想着法的藏起来不欲示人,这家伙却好,丝毫避讳的心思都没有,堂而皇之的便可当众展示给任何人。
反正那制冰之法是早已经传开了,那等奇异之术竟然随意便教给了一帮孩童,甚至被有心之人利用了也漠不关心。
还说什么那些人挺有商业复制头脑的,那种人倒是可以好生培养?
这种神奇的思维模式,尉迟恭想不明白。
坊间传言,房公子先前发了癔症,这是中邪的表现。
可能吧...
平日里的日常接触倒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癔症的表现,不过今天,尉迟恭算是稍微见识到了一次。
这家伙拿起皇上赏赐的黄铜,众目睽睽之下居然直接用牙咬!
还道了一句什么...这也不是金子呀...
自己懵了不说,旁边可怜的吴内侍哪曾见过这等场景,吓的当场差点没背过气去。
尉迟恭依着柱子又灌了一口酒。
他搞不懂房遗爱,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信。
屋顶的这位少年有秘密,在他背后,有很多很多秘密。
山后的那间秘密工坊,老宅地窖里似乎永远也取不完的压缩饼干,还有孙药王也帮着一起打掩护的一间所谓的配药室,都隐藏着很大的秘密。
虽然领了皇上监视少年的旨意,尉迟恭却没有点破这其中任何一点。
他甚至感觉,屋顶的这位少年似乎也知道自己知道他有秘密这件事,所以才避讳不深,掩耳盗铃般的隐藏着自己的秘密。
总归是一个一心向善的少年,有点所谓的秘密又何妨?
想到城外的饿殍,再想想学院里两千孩子蜡黄的小脸,尉迟恭甚至希望,房家老宅的那处地窖里,好吃的压缩饼干最好永远也取不尽才好。
至于饼干从何而来?
他才懒得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