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号,各地中小学正式开学。
开学第一天自然少不了令广大学生深恶痛绝的开学典礼,任谁也不会喜欢大夏天在烈阳下作烧烤原材料。
连黎已经第三次被选为开学典礼学生代表了,很巧的是都是升学这一学期的代表。
他坐在九班最前面,做好上台准备。
连黎作为学生代表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坐在他身后的那人反而频频引人侧目。
一头黄毛,头发短得手指都不能夹起,远远看跟颗虎皮卤蛋一样。蓝白色校服穿他身上多少有点违和,像桃子炒肉的奇怪搭配。
早操的队伍往往是按照高矮顺序排,边烬这个儿再削去三十公分都不是能排到第一的程度,那只有一种解释了。
夏川高中的学生代表往往有两个,再加一个新生代表一共三人。
边烬就是第二个学生代表。
连黎知道这事儿是在31号报名当天,宋老师通知他写演讲稿,还让他也跟边烬转告一声。
连黎当时没反应过来,“宋老师,我要演讲通知边烬是为什么?”
宋正青正忙着记报名情况,没细想他的问题,“你俩不是关系好吗?他今天不来报名,找江乐生代报的,我走不开,所以麻烦你转告他一声写演讲稿。”
连黎发现端倪,“是他写演讲稿?”
宋正青顿一下,想到什么,笑道:“啊对,是他写,他是今年的第二个学生代表,你演讲完就该他了。”
连黎挺惊讶,点头答应,走了。
回去路上他给边烬发了条微信告知他这件事,刚发出去没两秒对方反手就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学校门口公交站人很多,他站在最外侧,太阳晒得他有些晃眼,接了电话。
“喂?”
“你刚刚那消息没发错人?”边烬开门见山。
有一辆公交车来了,一群人挤上前,连黎终于能进棚里躲太阳,“我想今天也不是愚人节。”
“草!宋正青他没毛病吧?选我当学生代表?咋?让大家都学我染发啊?”
连黎挺乐,“学生代表应该不是他选的,一般是由年级组长提供人选,教务处那边最终确定。”
“行吧,我再去问问情况。”边烬又问,“你在哪呢?下午江乐生约我们去打球,你去吗?”
43路公交车来了,除了连黎没人起身,“不了,我还有两套卷子要做,你们玩得愉快。”
今天早上在公交站的时候两人也聊起这件事,连黎问他演讲稿写得怎么样。
边烬皮笑肉不笑,“写得可太好了,我居然也能被选作学生代表,这可不得给他们留个深刻印象。”
连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觉得边烬肯定有自己的分寸,没再继续问。
开学典礼开始,一群领导讲话完毕终于轮到学生代表,先上去的是新生代表,选的是今年中考第一名。
说是新生代表但其实这人大家都很熟悉,因为他初中三年都是在夏川高中读的。
夏川高中三年前才成立初中部,本要改成夏川中学,但不知道因为什么耽搁了,至今还没改。
新生代表最后还cue了下连黎。
“希望未来三年我也能越走越强,成为第二个夏川连黎,蝉联第一三年。”
台下一片欢呼。
连黎被cue得猝不及防,疯狂在心里打稿子,待会上台该怎么回应。
边烬站他旁边偏头小声说:“你确实能蝉联三年,至于他,铁定不行。”
连黎背在身后的手不动声色地顶他一下,“站好,台下看着呢,还有摄影。”
轮到连黎,千篇一律的感谢开场白,末尾时他说:“同时也承蒙罗学弟的抬爱,祝你高中生活顺风顺水。”
罗学弟对他笑得灿烂。
本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学生代表讲话环节,直到主持人说“下面有请学生代表边烬发表演讲。”
全场寂静一秒后,叽里呱啦声不断,跟八百个老太太坐地下嗑瓜子唠家常一样。
之后还要拍照,连黎没有下台,和罗学弟一起退到了国旗后面,只能看到边烬的背影。
话筒的位置对边烬来说矮了,他直接给话筒拽下来,说。
“我能上台是因为背后那栋楼,不过楼是我爸捐的,跟我没关系。”
国旗下一排领导坐不住了,纷纷侧目瞪他,教导主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台下就更热闹了,老太太进化为中年妇女。
边烬与校长对视一眼,气定神闲地说:“哦,校长貌似在跟我说我的演讲太短了,那我再补一句。”
“初二六班那个叫袁志彬的,别再以欺负女同学为乐满足你那可耻的虚荣心了,恶心。”
台下的江乐生沸腾了:“草!烬哥牛逼!”
袁志彬坐他们班中排,四周全是望向他的视线,他慌里慌张地说:“干什么!看我干什么!边烬的话你们也信啊?!脑残吧?”
众人移走视线,到底信谁,他们脸上都有答案。
开学仪式在一片混乱中结束,那几个领导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没等合照就走了。
学生的合照还是要拍的,不然校报就没东西可以写了。
边烬站连黎身边,罗学弟在他旁边,三个人就是个“凸”字。
罗学弟紧张地拽衣角,边烬笑得灿烂,还把手从连黎身后绕到肩膀比了个“耶”,连黎一脸淡然,目视前方。
摄影师拍了七八张都不满意,身边小徒弟提醒他,“他们三个就不是一个画风的,咋拍都奇怪,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