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正式的生日宴。
吴妈的儿子小满这两日跟着他爹回老家,今儿正巧回来。
小家伙虎头虎脑的,被吴妈收拾得利索,穿着一件新袄子,小短腿撒过来给乔思年问好,“乔姑姑!我回来了!”
乔思年喜得不行,一把把他抱起来,“在老家玩得开心么?吃得好不好?”
“好---”小家伙拉长了音,又鬼精灵地眨眨眼,“但看不见乔姑姑,这饭吃得也不香啊~”
“哎呦你个小滑头!净说怪话!”一屋子女眷被他逗得不行,还是吴妈瞪眼,“油嘴滑舌,在小姐面前得有规矩...”
“得了,”乔思年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小满从出生我就看着,规矩最好,哪里找这么乖巧精灵的孩子,吴妈,你去厨房盛一碗鱼翅粥,再拿几碟点心,离宴会还有好些时候,别饿着孩子。”
...
今夜,苍城的年轻名流尽数赴宴,衣香鬓影间,娜娜穿梭如蝶,似乎是满心投入,眼梢都染上飞扬的红。
这种场合,乔思前只能跟在乔思年身后,被她状似淡然的介绍,接受宾客们了然的隐晦笑容。
私生子啊...
真是上不得台面。
乔思前的黑发遮住了眼睛。
银匙完全是被这华丽的气氛陶醉了,她脸涨得很红,但不好意思和宾客交流,拿着一杯酒,也学着那些名媛的姿态优雅穿行,却还是不自觉得含着胸脯。
像是...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她紧张地出了汗,手里的玻璃杯滑腻腻的,险些抓不住。
“哎呦!”
老套的剧情,她太不显眼,小鹌鹑似的,被人一撞,鲜红的酒液溅了那人一身。
银匙傻了眼,愣愣地盯着那块污迹,想自己的学费够不够赔这件衣服。
“怎么了?”乔思年发现气氛不对,连忙过来,一眼看得分明。
她禁不住心中一叹,阿匙,你倒是泼得准。
苍城豪富冯家,一向是他们乔家的竞争对手。而这位,正是冯家长子,冯伯离。
这人年岁已三十有一,城府深厚,乔思年也拿不准他的性子。
“ 伯离兄,我朋友不懂事,冲撞了您。”乔思年倒了一杯酒,“我以此酒向您赔个不是。”
冯伯离微微一笑,“无事,乔小姐客气了,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正好我有一套西装,就在隔壁街的干洗店,让下人取来就是了。”
这话说的通情达理,乔思年感谢一笑,又听他道,“我能与乔小姐这位朋友单独聊聊么,说起来,我和她叔父还算认识。”
银匙呆了呆,没想到这人竟然认识自己。
只是聊一聊,应该...没什么事?乔思年想着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和银匙示意了一下,便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高大的男人投下的阴影,笼罩住银匙清瘦的肩,她突然觉得害怕。
女孩子低着头,不敢看他,唇咬得紧紧的。
“小姐,这里人多,我们去后花园?”他的声音特别温柔。
银匙迟疑地点了点头。
回廊处,终于挣脱了人群的小情侣拥在一起。
娜娜的手抚过乔思前的脸,“我看着好难受,她那样对你。”
乔思前笑了笑,很苦涩道,“我配不上你。”
“胡说!你明明,明明...那是他们的错误,不是你的错误!”
娜娜的眼神里燃烧着火焰,“思前,你想不想娶我?”
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
他急促地喘息了一下,修长的手插进娜娜的头发,把她的脸按在自己的怀里。
“可是...有父亲、大夫人...还有我姐姐...”
“我会帮你!我会帮你!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受羞辱的样子!”
乔思前无法自抑,他年轻的身躯,终于显示出野性和掠夺的本质--
“去后花园。”
...今夜的后花园真是格外热闹。
在宴会的气氛到达最顶点时,主人公乔思年反而消失了。
在后花园一处偏僻石亭,连婴立成一株风荷,沉浸在乔思年的心境中。
她在等人,等剧本中应约而来的高珩。
其实刚才,她看到冯伯离时有些惊讶,他显然不是长臂怪物扮演的低级货色,而是一个真正的谜鬼,就像锣巷赵家的一样。由此想到高珩,他也是谜鬼扮演?
她还从未尝试过,和鬼约会。
风声萧肃,澄净月光下,一地银白。
远处有人踏雪而来。
大氅微微翻卷,那人的面容如雪洗一般,俊美出尘,鲜红的桃花痣像一滴梅花,盛开在苍白颜色上。
是他。
连婴其实早已料到,却一直不敢确定,直到这一刻,才莫名舒了一口气。
像是...盼着他来。
她有点气恼自己了。
‘玉骨手’见她穿的单薄,蹙眉。
“怎么穿得这么少?”
连婴‘呃’了一声,这句...不是台词吧?
导演在场外气得瞪眼,但竟没敢说什么。
‘玉骨手’才不管其他的,脱了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还解释了一句,“人手不够,我来客串。”
导演扶额,删了,等会儿这段一定得删了!
连婴觉得好笑,心里涌上点异样的情绪,感觉他比上一次温柔好多啊...
不会是从谁那儿学的吧?
裴微守在花园子口,突然打了个喷嚏...
按照剧本,高珩此次来是想和乔思年商量假定婚约的事。
他们两人受制于家族,一个身为女儿身,警惕着乔思前的认祖归宗,有接替乔家的可能;一个在兄弟间挣扎出路,需要强大妻族的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