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呀,就像小星星一样。
温柔又闪亮。
——《叮咚!您点的乌龙面已送达!》
从京溪到滨江,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两个人一路无言。
到滨江市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此时正值盛夏,天色依然亮着,绚烂至极的火烧云铺展在天际尽头,有一种别样的浪漫。
走出高铁站,穆亦川拿着行李走在应如是身后,终于开口跟她说了一句话:“你回哪儿?”
应如是脑袋瓜子一转,心想现在回家肯定免不了要听祝和风女士的一顿唠叨,因此,她果断说道:“回枫桥。”
枫桥是滨江下面的一个小镇,也是应如是的老家。读中学时,父母为了给她营造更好的教育环境,在滨江市区买了一套房子,一家人搬到了滨江来住,枫桥的那套房子就留给了应如是的外公外婆。
其实枫桥和滨江离的并不远,开车也就三四十分钟。但升入中学之后,应如是的课业压力明显增加,除了节假日,回去的时间倒是少了很多。
高考之后,应如是本来就想着找个时间回去,可大大小小的毕业旅行、毕业聚餐一个接一个,回老家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下来了。这么一算,她倒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去了,正好也是时候回家看看外公外婆了。
听到这个答案,穆亦川也觉得正好,省得他还要送她回市区,那样免不了要绕远路。
高铁站有直达枫桥的接驳车,上了车之后,两个人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穆亦川这才问道:“你回老家,跟祝姨说了吗?”
应如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冷嘲热讽道:“行了,你可别装了,有你这么个线人在,祝和风女士对我的行踪还能不了解?”
“咳、咳......”穆亦川轻咳两声,做贼心虚地转移话题,“苏潺呢,怎么不过来接我,大半年没见了,不想她大哥吗?”
应如是攥着那个黑屏的手机,心不在焉道:“去毕业旅行了。”
穆亦川目光有疑:“这离毕业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有毕业旅行?”
应如是:“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人缘这么差。”
“......”
穆亦川额角抽了抽,这姑娘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不过,一天之内辗转了三个城市的穆亦川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去跟她计较,车里冷气开的足,他随手拿了个棒球帽带在头上,倚着座椅靠背,开始闭目养神。
应如是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后退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
“手机进水后不能立刻开机,装进密封袋,在米箱里放一晚上,明早再开。”
眼前风景悉数变幻,她倏地又想起这句话。
以及那个人。
-
到达枫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暗,浅淡的星辉薄薄一层,拢起散落人间的万家灯火。
晚风拂过仲夏,他们踏着夜色回家。
穆亦川拉着行李箱走在马路外侧,应如是双手插在哆啦A梦的百宝袋里,蹦蹦跶跶地走在里面。
从车站到家的路,沿途灯火璀璨,一片热闹景象。他们先后经过市政广场和“枫桥CBD”,然后就到了一片比较安静的住宅区。
这片住宅区均为自建房,两三层的小楼建的虽说是各有特色,但整体看来错落有致,反倒有一种自然而成的美感。
虽然身处闹市区,不过因为规划得当,葱郁绿树沿街而立,恰如其分地隔绝了外界的嘈杂与喧闹。穆亦川和应如是都住在这条街,不过一条在街头,一条在街尾。
此时,路灯洒下的暖黄色灯光在脚下一路延展,远处有几位邻里街坊在葡萄藤下纳凉。
行李箱碾过石板路面,发出咕噜的声响,应如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步一跃跳到穆亦川面前,摊开手说:“用一下你手机。”
穆亦川二话不说递给她。
应如是在通讯录里找到苏潺的名字,等接通后按下免提键:“潺潺,你到哪儿了?”
接到电话的苏潺此时正半躺在火车的下铺,窗外是黑得彻底的夜色。目之所及处,旷野无垠,星河悬挂,似一幅尘封的画卷,缓缓铺展开来,遥遥辉映着漫天如水的星河。
她目光投在辽阔的远方,对着手机那头回道:“我们还在火车上呢,预计明天早上能到拉萨。”
应如是点点头,“那你好好玩,我在枫桥等你回来。”
苏潺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来电显示,不怀好意地问了句:“边穆呢?他回来了没?”
听到这个称呼,穆亦川脑仁儿直疼,他将警告的目光投向手机屏幕,声线冷寂得如同碎了的冰棱:“苏潺,你要是不想活命,你就继续这么叫。”
苏潺面不改色道:“哦,边穆。”
穆亦川:“......”
下一秒,他果断地按下了挂断键,一把从应如是手里拿过了手机。
应如是看着他这一通操作,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小气。”
穆亦川扫她一眼,“那你别用。”
应如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用就不用,反正我手机明天就修好了。”
说话的功夫,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同乐街街口,穆亦川看到熟悉的家门,停下了脚步,但他没立刻进去,而是朝应如是伸出手,无奈道:“行了,别去花那冤枉钱了,手机给我,我帮你修。”
“不用,”应如是果断地甩甩头,推搡着他往家里走,“你别管我的事儿了,快回家吧,手机我自己会修。”
穆亦川:“你自己会修?我信了你的邪。”
应如是:“......”
我特么这次还就非得让你信一回不行。
-
虽说是一个人回的家,但应如是一路上都没闲着。跟有社交牛逼症一样,前一秒还在跟纳凉的邻里街坊们打招呼,后一秒就被吃完饭出来遛弯儿的小孩子们拽了过去。
来来回回间,她愣是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同乐街尽头,再拐个弯,第二户就是她家了。不过,今天她却在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因为眼前的景象,有点不对劲。
她双手插兜,仰头望过去,发现拐角处的这栋楼,整整三层,全部亮着灯。
这可是许久都未有过的景象。
这栋楼当初之所以建成,本来就不是为了单纯当住宅,而是为了当民宿。
应如是从小在枫桥长大,知道枫桥这个地名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每到金秋时节,红枫满城,目之所及处皆成油画,层林尽染,美不胜收。
尤其是临着同乐街的这条护城河,片片红枫临河而立,更是引人入胜。
河流中央,一条漆红木桥横卧其上,桥下水流潺潺,一派好光景。
枫桥由此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