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上午九点的天气,初显威力。
一早起来,洗簌,吃过饭,张季君教育顿只知光屁股遛鸟的弟弟,然后跟爸妈告别。
随后,张季君一前一后,扛起俩半袋装了粮食的化肥袋子,肋下夹着草席,踏着朝阳,带着俩妹妹出发。
跟张季君真男人不回头不一样,背着硕大尿素袋子的两丫头频频回头,一直到看不到自家庄子后,心慌的跟长了草。
到了山口,回头望去,远处山下,村子里砖瓦的,石头的,乃至土坯的房子,隐约可见。
很简陋,很破旧乃至是很败落的呈现在眼前。
视线所及,众生皆苦。
自家也在其中。
山风吹来,俩妹妹眉眼弯弯,两条麻花辫晃悠,这一刻,哪怕就是老气的红白格子很乡土,也一样美丽。
尤其是那两双眸子,纵然面对如此的生活,却依然蕴含着饱满的希望,看着远方,那似乎就是未来。
亮若星辰。
这一刻,张季君由衷感觉这年代,匮乏的或许只是物资。
看着她们身上破旧的衣裳,张季君决定出去后赚到钱,什么都不干,先得给她们添两件衣服。
漂亮的小丫头,夏天没个像样的裙子,像什么话。
稍微歇了一下,三人再次上路,张季君紧了紧背上的口粮。
九十八块钱,两个半口袋的口粮,草席两张,他就这么带着俩妹妹走出家门,悍然闯进社会。
肩负的是人生,走出的是希望。
不过,前路确实满是希望!
不说别的,就记忆里,BAT,TMD,苹果特斯拉,一连串星光熠熠的名字。
别人是找风口,自己却完全可以屁股先坐在他们脑袋上,等着他们大风吹。
不高兴,还可以先给他们几个屁吃。
“我要飞的更高,飞的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
想到激情处,张季君直接哼了起来,没错,就冲这俩可爱体贴的妹妹,也要飞的更高,飞的遮天蔽日!
“哥,你唱的什么歌?”
“随便哼的,想当年,你哥牛逼时,号称一中摇滚半壁。”
“哥你就吹吧,你上学时就只知道学习,女同学的情书都不知道收的,还摇滚半壁。”
“哈哈,是吗?我这么帅吗?”
“那可不,我哥可帅了!”
“哈哈哈……”
……
路上累的像狗,可在俩妹妹满怀希望的叽叽喳喳下,张季君却依然可以维持飞的更高的雄心壮志。
但是到了镇上,一瞬间,人就呆了。
不看不知道,九一年实在太落后了,跟村里没两样,但这可不是交通闭塞,这可是国道旁边的镇子啊。
可九一年依然是破败,老旧。
供销社,合作社,五交化,邮电局,一个一个感觉都消失在历史中的名词,就施施然的出现在眼前,真是让人满怀沧桑。
一个个的着装,黑灰蓝白,更像是看年代剧,还是黑白剧的那种。
对比起来,之前他满脑子的想法,是那么的不合时宜,满腔的自信,也完全找不到落脚点。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路旁店里收录机还放着这年头港台最新歌曲。
刚还飞的更高,这就给我来个飞不高?
这就很皮了!
“让让,让让!”
一个花衬衫喇叭裤顶着波浪卷,二八大扛上挂着双卡录音机,大声放着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满脸潮流最尖端的骄傲。
“滴滴!”
一辆看起来就很怀旧的伏尔加路过,前毛联……不对,现在还不是前,毛联的车,连空调都没有,等不了几年全面淘汰。可就这样,车里的人看着满街自行车,淡淡的笑容,骄傲的刺眼。
车子的动静,惊醒了震惊于时代落后的张季君,可真看着这一片破败的九一年,再回想着日后高楼林立,居然有点骄傲……
不亲眼见到这三十年前,再对比之后,都不知道这三十年间,这片土地上到底经历过什么天翻地覆。
没错,三十年,这片土地上书写了一篇篇华丽篇章,演绎了另世界侧目,和平崛起的奇迹!
“镇上车好多啊!”
“好繁华!”
旁边的俩丫头抗着大尿素袋子行礼,看着车来车往,满心感慨。
他们整个张家坳,一万多人,就几个拖拉机,还全是手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