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兰看问不出具体时间,双手分别拉上安格蕾和卡莱尔的胳膊,把她们从面包坊拽走。
面包坊外,多兰说:“昨天刚来这里时,我问过关于年的概念,被问的村民就像史蒂夫一样,完全回答不了。”
卡莱尔皱眉:“嗯,但也由此确定,黄昏村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
安格蕾:“更准确地说,黄昏村的时间流速比外界慢。金姆三年前离开维吉卡城,可史蒂夫叔叔却说他很早前就到了这儿,很早前又离开了。”
多兰理了理头上的三角巾,说:“我比较在意金姆娶妻生子的细节。”
安格蕾使劲儿点头:“对,他娶了哪家姑娘,为什么又抛弃妻子,现在他的妻子孩子在哪里?”
卡莱尔不解:“安娜,为什么你这样在意这个叫金姆的人?”
安格蕾说:“因为他是村庄的外来者和逃离者呀。而且在我传送到初始位置时,曾看见过关于金姆的情报。和咱们一起来的科恩,也说过他来达斯克乡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小偷金姆。”
“还有‘远行归来’。”多兰慢悠悠念起童谣,“红狼走上山坡,女孩远行归来。”
卡莱尔顿时脑洞大开:“金姆不会是那个远行归来的女孩吧?”
安格蕾懵,断断续续说:“除非……除非金姆是女装大佬,要不怎么娶妻生子?”
卡莱尔清醒过来:“抱歉,我想多了。”
三人边走边说,眼看就要到村子东边的铁匠铺,却被迎面飞奔而来的男人吓了一跳。
男人边哭边喊:“我不要!我不想死!放过我,让我走,啊啊啊啊!”
安格蕾定睛一看,这个男人竟是中午打过照面的、村民身份的考生乔瓦尼。
“乔瓦尼,冷静下来!”多兰一把抓住从身边飞奔而过的乔瓦尼。
满脸泪水的乔瓦尼被迫停下,认出多兰后,忽然单手抱住她,大喊:“兰姐,救救我,救我!”
卡莱尔见状,强行拖走了乔瓦尼,厉声训斥:“一个男人哭哭啼啼,还去抱小姑娘?你想做什么?!”
乔瓦尼像滩软泥般滑坐到地上,仍在抽泣。
安格蕾拽了拽卡莱尔的袖子,附耳小声说:“你看,他的胳膊好像受伤了。”
卡莱尔这才发现,乔瓦尼的一条胳膊上皮开肉绽,像是烫伤又像是被腐蚀。
“哭什么哭?兔崽子你有什么脸哭?老子的面子都被你丢完了。”一个光着膀子的黑黝黝壮汉小跑过来,冲着乔瓦尼骂到。
壮汉身后,跟着跑来了第一组的布雷特和奥斯汀。
“怎么了,汤姆叔叔?”多兰叫出铁匠铺主人汤姆的名字。
汤姆看见多兰,涨红着脸指着乔瓦尼骂到:“这小崽子……啊,不,我的学徒乔瓦尼实在丢人,打个铁都能把自己烫到。”
卡莱尔生气质问:“乔瓦尼胳膊上不只有烫伤,还有腐蚀的痕迹。”
汤姆一下子暴跳如雷,跺着脚说:“这就要问你的冒险家朋友了!我都说伤口上撒点生石灰就好了,那个女冒险家偏要拿出瓶瓶罐罐。你瞧,烫伤没治好,还更严重了。”
这时,布雷特和奥斯汀也跑了过来,围住乔瓦尼。
布雷特指责奥斯汀:“你不是医生身份吗?怎么连药都能上错?”
粉衣奥斯汀的美丽脸庞皱成一团,声音哽咽:“我又不是真的医生……再说,是你非让我打开药箱看看的。”
布雷特冷笑:“不中用的花瓶。”
奥斯汀哭出声:“你说谁……你!呜呜呜。”
她哭了几声,提着药箱跑掉了。
布雷特翻了个白眼,看都没看地上的乔瓦尼一眼,也双手背在身后走了。
只留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安格蕾、卡莱尔和多兰。
安格蕾听着乔瓦尼撕心裂肺的哭声,蹲下身子,作出查看伤口的模样。
其实,她悄悄施展了初级治愈术,将乔瓦尼胳膊上的腐蚀伤治好,只留下表皮的浅层烫伤,以此不暴露自己的特殊身份。
造成了腐蚀伤的粉衣奥斯汀跑掉,本想讨个说法的铁匠铺主人汤姆没了发泄对象,干横着也不是办法,一把拎起地上的乔瓦尼,迈开大步走了。
卡莱尔追上去,问:“你带他去哪里?”
汤姆恶狠狠地说:“去找大夫!你会治病吗?你会就你治。”
卡莱尔无语,只好停下来。
多兰拍拍卡莱尔的肩膀:“汤姆叔叔粗鲁了一些,但人很善良,放心吧。”
安格蕾盯着多兰,问出了心中疑惑:“兰姐姐,你对村里的人都这么熟悉呀?”
多兰笑了:“对啊,毕竟我就是村里的一员。”
第三站铁匠铺之行,在吵嚷声中结束。
三人只得向最后的裁缝铺走去,路上,卡莱尔担忧:“转了好大一圈,也没问到关于童谣作者的事。”
安格蕾望着带路的多兰背影,心想:“说不定,兰姐姐早就知道是谁写的童谣。但是,她为什么要带我们绕这一圈?是想间接让我们发现更多情报?”
安格蕾在心底为多兰打上一个问号,但她又直觉多兰不是坏人。
最后一站,南边的缝纫铺。
穿过篱笆墙,再从葡萄架下走过,多兰敲了三下门,得到一声苍老沙哑的“进来”后,她们推开了缝纫铺的木门。
药草味混杂着霉味扑面而来,屋内昏暗的光线让人一下子失去了视野。
等眼睛适应光线后,安格蕾看到,缝纫小屋里挂满了各种布条、线绳,以及人偶的残肢断臂。
未做完的人偶被线绳拴着,挂在房梁上。
数十个人偶被拴住脖子垂下来,场面颇为惊悚。
一位满脸褶皱的、如同巫婆的老奶奶,几乎被泛黄的古旧布料掩埋。
她正坐在布料堆里,一手拿着布娃娃,一手拿着针线。
“苏珊娜婆婆好。”多兰礼貌地问候。
“小多兰来了?还有你的两位冒险家朋友。”苏珊娜放下针线,眯起眼睛看向她们。
卡莱尔被那眼神盯着,不禁打了个寒颤,而她身后的扇木门无风自动,嘭地一声合上。
刹那,房间几乎处于全黑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