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芸被吓了一跳,还来不及走门便开了……
门内的褚泽方满脸写着暴怒,他一把掐上韩芸的脖子怒吼:“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想要这玉简?”
一阵疼痛和窒息袭来,楚蕴也感受到了,那力道让她明白,眼前的褚泽方是真的想杀了韩芸,想杀了这个他曾经不顾一切也想要救的人……
“檀生……我没有……”
韩芸带着气音挣扎着,在她几乎要彻底晕厥之前,那双手终于松开,她跌坐在地,抬眼看着眼前突然陌生起来的人。
褚泽方也好似醒了,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又马上掩去,他立马将韩芸拉起。
“芸芸……芸芸,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害怕!你知道吗?这个东西,这东西里藏着世间最高深的医术,不……不是医术,是仙术!”
“仙术!”
“我要是学会了……不,我本来可以学会的。”
说着褚泽方又松开了拉着韩芸的手,他看向她,带着一丝责怪和愠怒,目光前所未有的冷,似把一切过往美好都剥落,只剩下苍白灰暗的底色。
他说:“若不是因为你,我本已该随着她成仙得道的。”
闻言,楚蕴也是一愣,她知道,眼前的褚泽方终究是被那些不会属于他的力量所迷惑了。
若是一个人从未得到过力量,你告诉他可以得到,他也许能够拒绝。
但是当一个人得到过那种不属于他的力量之后,他便再不能拒绝了。
贪婪,从来都是噬骨之毒。
楚蕴再次对上褚泽方的眼睛,却见那盛怒面容下,那双眼却已经恢复清明,似映着冷月的寒潭,清凌凌地透着光,却又流动着几分悲悯。
那一瞬她差点将这眼神认作了陆知行,只是很快她便确认,这该是褚砚,被锁在褚泽方镜影中的褚砚。
两人眼神交汇,楚蕴清楚地看到那眼里瞬间流动出的笑意,像只突然见了肉的小狐狸。
只可惜这样的交流依旧是一瞬,下一刻,她又陷入无知觉中。
再睁眼入目是一片红。
她的视线被一层红绸遮住,她抬手去撩,却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控制这具身体了,她打量了下自己的穿着。
大红喜服,满头珠翠。
喜轿摇摇晃晃,锣鼓喧嚣,她又再度试了试调动灵力,依旧不行。
“还真是有趣。”楚蕴轻声笑道。
此时喜轿停了下来,她好整以暇端坐其中,轿帘被撩开,一个清澈声音自耳边响起。
“楚仙人,我来了。”
那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不愿让旁人听见。
一双大手向她伸来,扶着她站起,又在她的面前蹲下了身,似是怕她衣裙不便,那身子压得很低,几乎是半蹲,双手还向后伸着,好似深怕摔了她。
楚蕴轻笑一声,登时便想抬脚去踢,这狐狸崽还真是入了戏,能控制身体了还不跑,还在这里等着成亲?
似是听到了笑声,半蹲着的人又回了头,他依旧压着声音,语气里却含着点熟悉的委屈。
“楚仙人,你先上来我再慢慢告诉你。”
“我若说不呢?”
楚蕴被憋了这么一阵,本就带着怒气,如今还要行这荒唐事,登时便起了火。
一只冰凉的手正捉了她手腕,拇指轻抚手背,带着点安抚意味。
“楚仙人,你别生气,等出去了我再向你赔罪可好?”
褚砚语气愈发软,虽是用着褚泽方的声音,但是那股子委屈却拿捏得格外到位,正搔在楚蕴三寸上,挠得她心软。
还真是磨人的小崽子!
这般想着她往人脚踝轻踢一下,说道:“背稳了。”
褚砚将她捞到背上,他确实背得极稳,似怕颠簸走得很慢,他并未完全直起腰,那样楚蕴会不太舒服。
身后喜婆高声喊着:“美誉鲲南翰墨香,月明光耀读书堂,君女乾坤定,宜室宜家五世昌。”
半趴在他背上的楚蕴低头轻嗅,一股极淡的白檀香晕开,恍惚间她忆起了些旧事。
当年她颇为好战,自觉剑修一途当以战磨砺,别人练剑斩石,她则非要实战,只是被陆知行束着,一直不得成功。
后趁陆知行闭关,她便了天池,与池底那头恶蛟战了三日。
赢是赢了,也受了些伤,便随意找了棵树靠着,灵力消耗带来的昏沉让她有了半梦半醒之感。
直到浑浑噩噩中一道青衫向她走来。
那时她也是这么被背在背上,那脊背更宽厚更温暖,带着的也是这么一缕清淡的白檀香。
她下意识喊了一声“陆知行”,身下人沉默半晌,回了句:“楚仙人认错了,我是褚砚。”
这一次沉默的人换成了楚蕴。
褚砚却继续道:“楚仙人,一会儿你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