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惨趴在白的背上,感受着他平稳有力的背部,思绪有些混乱。
背人一般都是下人才会做的事,但是白却主动把他背起来了……心情说不上来的奇怪,但也不是抗拒,心情好像也还不错。
无惨的脑袋搁在了白的肩窝上,他还是第一次和白离的这么近。
在这样的距离下,无惨隐隐早白的身上闻到了一种无法形容,像是火焰一样的味道。
并不难闻,只是闻到就让无惨产生了一种白像是被火焰灼烧过的联想。
“还习惯吗?”
耳边是无惨温热的呼吸,白侧了侧头,看向自从背起来后就一直沉默的无惨。
经历过大正时期的他不觉得背人是下人才会做的事情,不过就算是这样认为,除了无惨,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有机会被他背着。
“你不累吗?”
无惨双手搭在白的肩头,半晌才回了一句。
“这种程度不算什么……想不想再快一些?”
“再快一些?”
白把无惨的话当做了肯定句,双腿骤然发力,带着无惨一下跃出数十米。
夜晚并没有人来参拜寺院,所以这般异于常人的举止自然也没有被人发现。
白刚才是普通的行走,现在也只是稍稍发力,不用全力是因为他担心无惨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无惨尚没有反应过来,双手便紧紧搂住了白的脖子。
迎面而来的风扬起两人的头发,黑与白交织着,无惨从未感受过这般飞速的奔行,分明不是他自己在奔跑,而是白在奔跑,他却像感同身受一般,心情不由得变得畅快了起来。
白又回头看了无惨一眼,确认无惨没有什么不适,就保持着这样的速度一路来到了寺庙前。
越是离得近,越能直观的感受到这座寺庙的宏伟,无惨让白把他放下来,手指摸过有些粗糙的红色立柱,仿佛就摸到了其中沉淀的岁月。
因为已经入夜,所以寺院的大门已经关闭,无惨能够看到的也只有长明灯下可见的寺院外围。
“感觉这里怎么样?”
白和无惨并肩走着,他在意的并不是这座远近闻名的寺院,而只是身边的无惨。
“这些建筑的装饰与雕花,都和产屋敷家完全不同。”
病弱的身体把他深深的困在了产屋敷家的宅邸中,在成为鬼之前,离开那间沉闷的居室前,他只是一个心性单纯的普通人,观赏寺院的外围也会觉得新奇。
无惨走快几步,来到了长明灯后面的绘马架后。
这里是汇集了寺院多年来信徒愿望的地方,上面挂着密密麻麻的绘马,上面涂写了许多字和简单的话。
无惨知道寺院神社里都会有绘马,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他饶有兴趣的读着一个个绘马牌子上写的内容,诸如“祈求和惠子在一起”,“母子入浴”,“不再腿痛”,“鳄鱼流泪”。
简单的文字带上几幅小画,让无惨看的津津有味。
白从高处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空白的绘马,又从无限之国中取来一只笔一起递给无惨,“写一个试试。”
“好。”
无惨眼睛微微一亮,一手捧着绘马,一手拿着毛笔在上面书写。
白看着烛火下认真写写画画的无惨,目光柔和。
世间不存在神明,所以这些留在寺院前的绘马自然也不会被神听到。这些只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的愿望而已。
看到这些愿望的只会是寺院的僧人,以及其他来祈愿的人。
让无惨去写绘马也只是为了让他高兴,如果真的有神明,他也不会去倾听凡人的声音。
他们的改变,只能依托自己,而不是那个莫须有的神。
然而就在白这样想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一个人沿着寺院前的石阶慢慢走了上来。
很少会有人在夜间行走,但也并非完全没有人,然而眼前之人,白在看到他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感应中,根本没人在台阶上行走。
白的瞳孔收缩,指尖轻敲,已然把无惨藏回了无限之国。
“你是谁?”
他一脸警惕的看着背着药箱停下来的青年,又忍不住因为自己先前“想”到的神明而对眼前之人的身份惊疑不定。
“在下只不过是一个路过此处想要借宿的卖药郎。”
耳朵尖长,面上却画着妖艳符号的卖药郎平和的开口。
不过白并不信他的说辞,因为不仅是卖药郎,就连他身后背着的药箱里有什么,都完全无法判断出来。
卖药郎并没有在意白警戒的态度,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墨还没有干的绘马。
上面并没有写太多东西,浅色的绘马上只有“平安”这个词语,下面还画了两个对坐的小人,一人是黑发,一人是白发。
“平安,吗。”
卖药郎低语一声,把手中的绘马挂在了绘马架上,在一众绘着彩图的绘马里,只用墨简单涂抹的绘马十分不起眼,白一眨眼睛,就再也找不到那个无惨写下愿望的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