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好痛苦,为何会如此痛苦?
躺在病榻上的黑发少年双眼紧闭,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心脏超负荷般跳的飞快。
“醒过来。”
浓重的黑暗中,似乎有人推了一把产屋敷无惨,让他终于从梦魇中惊醒。
来不及看清周围的人,产屋敷无惨扭头咳出了一口堵在喉咙中的淤血,而后半蜷缩着身子,像连续奔跑了数十公里一样大口喘息。
是了,因为喉口的淤血,他在梦中忘记了如何呼吸。
又一次距离死亡如此近的他沉浸在不甘和恐惧里,耳中嗡鸣一片。
产屋敷无惨仰躺在榻榻米上,散乱的黑发被汗水黏在过分苍白的脸上,让有些轻微洁癖的他十分不适。
为什么还没有人来帮忙擦拭血迹,他分明感受到了身侧的目光。
该死,侍女为什么站在那里,是故意想看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吗,他早就听到她们在背后偷偷的议论……
一只冰冷的手掌骤然抚在产屋敷无惨的脸上,也及时遏制住了他正在酝酿的暴怒。
不是侍女。这只手不属于侍女。
产屋敷无惨瞳孔颤动,圆润的黑色瞳仁慢慢缩到正常大小,周围的东西也终于通过眼睛反馈到了脑中。
脸上有许多怪异血色疤痕的白发男人正站在榻边,弯腰抚摸着产屋敷无惨的脸,用指尖拭去了他嘴角的血迹。
产屋敷无惨看着那张脸,心中莫名滑过一个念头。
他的心跳速度和我一样,所以房间里只有一道心跳声。
产屋敷无惨的听力没有好到能隔着一段距离就听清别人心跳,然而在此刻他就是没由来的这样觉得。
他是……
产屋敷无惨眼里闪过一丝茫然,那种微妙的感觉来得快去的更快,就像刚才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全部被清除了,留下的就只剩好奇。
他没有因为闯入房间的陌生人恐惧,也没有因为眼前男人脸上怪异的疤痕而产生厌恶,“你是谁?”
少了郁燥和烦闷的产屋敷无惨就像一个普通的瘦弱少年,周身也不再有让人心惊的阴郁。
“下属是只会招惹麻烦的没用东西,而这个世界上也根本不存在千年都找寻不到的花。”
“你在说什么?”
产屋敷无惨听不懂眼前白发男人的话,不过他觉得对方已经帮忙擦拭掉血迹还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的行为十分失礼。
只是望进白发男人那双好像积累沉淀了许多东西红梅色的眼瞳时,其他的东西,如举止,言语,都被产屋敷无惨不知不觉间放轻了。
这些都是次要的。
“我是鬼……”
白发男人的嘴巴张合,后面的声音已然被无形的力量抹消,他红梅色的眼睛刹那间缩成了猫一般的竖瞳,艳色的唇边流下一道血痕。
“你是鬼?”
产屋敷无惨不知道眼前的白发男人为什么突然流血,但是他的模样的确更加偏向非人类。
“没错,我是‘鬼’。”
我是鬼舞辻无惨,是产屋敷无惨的未来。
产屋敷无惨不清楚眼前的「白鬼」在这片刻时间里经历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才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他只知道,即使对方亲自承认自己是鬼,他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感慨一声。
“原来鬼就是这副样子。”
鬼应该是什么样子?而自己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这句话分明不带什么情绪,却让见到过去,被莫名力量影响只留下「鬼」之名的鬼舞辻无惨产生了荒唐的错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