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任河东道采访处置使的叶旻理回京述职,朝会后,他叫住步履匆匆的钟离溪。
——叶大人有何事?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位在河东道做了不少事的叶三郎,不由皱了皱眉,他无意与他多打交道。
——下官听闻,楚王殿下与山家五娘子好事将近。下官恭喜殿下。
他闻言脸色冷了三分,他望着不卑不亢的叶旻理,心中明白他拦下他绝非只是想要恭喜他。
——殿下与山五娘子的婚期已定,殿下又该如何安置九娘子?
笑话,那是他的知知,叶三郎又以何立场来问他此事?凭着他曾被九娘拒婚?
——殿下若对九娘子有一分真心,便该早早放九娘子自由。长安人皆知山五娘子与九娘子不和……
他闻言面上一哂,冷凝的目光似是利箭,若能化为实,叶旻理早便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算什么东西?
钟离溪终是拂袖而去,回到临川小筑,看着伤情已然好些了的晏犀照,克制住了一路上无名的怒火。他看着她朝她展颜轻笑的模样,心中的恼火便散去了。
三年里,不论朝中事务多烦扰,不论有多人想他去死,可至少他回到临川小筑,他是快活的。母妃早早离开了他,父皇对他虽有宠爱但更多确实深奥莫测的心思,惠太妃虽对他有一丝怜爱,可分给了太多孩子……
只有知知,只有他的知知完完整整属于他。
——叶三郎回长安了。
他看着侍弄着花束的姑娘,冷不丁开口。她似是愣了愣,眉间渐渐染上了一丝喜色,他心间不禁冷了起来。
——听闻叶家三郎在河东道查出了不少案子,按惯例,他该去御史台了吧?
她并没有察觉他心间隐隐透露的不满,反而兴冲冲道。
——知知就这么关心那叶三郎?
他望着她苍白脸色中隐隐透露出的嫣红,微微皱起了眉头。
炉中暗香燃尽,钟离溪终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老道士让他莫强求,是不是因为他上一世抢了知知与叶三郎的姻缘,才让他如今要眼睁睁看着他的知知与那讨厌的叶三郎定亲。
可是,他的知知围着他转了十多年,她说她喜欢了他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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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国公府中,钟离芷看着池烨搂着新纳的瘦马,从她前边不远处走过,眼底尽是厌恶。
晏犀照走在她旁边,见此情形,瞥过眼有些不忍看。
待到池烨走远,钟离芷才与晏犀照穿过花园,去了府中的水榭。
如今天不算太热,但水榭中温和适宜,又能赏园中好景,两人便去了那儿。
“小公爷便如此放肆?”晏犀照皱眉问道,池烨半点没有照顾钟离芷的脸面。
钟离芷无所谓笑笑:“他只要别来烦我便是了。”
“你何必这般委曲求全,你若是与惠太妃说一说,或是与当今诉一诉苦,他们总会替你敲打敲打小公爷。”晏犀照道,毕竟当今对钟离芷这个妹妹确实宠爱得很。
晏犀照不明白钟离芷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若是计较一些,也不必看到如此糟心的景象。可偏偏她一点儿也不计较,脸上也无半分在意。
“二哥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我还是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钟离芷笑了笑,说道。
不同于钟离溪在年岁渐长后,与当今愈发疏远。钟离芷依旧像儿时那般,按着序齿唤他们。
晏犀照望着她,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细细想来,好似她也不知晓,自己这闺中密友到底看重的是什么。
“说那糟心玩意儿做什么。不说他了。”钟离芷撇了撇嘴,转而道,“九娘,晋国公府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久了还不下聘?”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叶三郎既说了他会娶我,我自是相信的。”晏犀照对钟离芷说的话,与她当日对晏怀远所言,相差无几。
“你当真信那叶三郎?”钟离芷皱了皱眉,问道。
见晏犀照认真点了点头,她眼底划过一丝不悦。
钟离芷娇娇地哼了一声,似是抱怨道:“你对叶三郎就好似你从前对三哥一样,不,比对三哥还信任。”
晏犀照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过些时候便是母妃寿诞,母妃的意思是不大办了。二哥便想着设一家宴,为母妃庆生。”钟离芷说道。
晏家是两朝外戚,惠太妃又与晏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的场合自是少不了晏相府的。
听钟离芷这么说,晏犀照方才想起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