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沈舒月面色冷静,淡淡开口。
叶守仁深邃的眼神微微一沉,静观其变。
听到沈舒月的话,齐帝来了一丝兴致,问道:
“沈统领,你为何要这样说?”
沈舒月毕恭毕敬道:
“回陛下,宁清瑶才华横溢,有无双诗才。
“昨日春风楼举行长安诗会,宁姑娘作诗一首,惊为天人,让我等大受震撼。”
“此诗,乃千古绝唱。”
赵牧发出一声嗤笑,轻笑道:
“沈大统领骁勇善战,是大齐勇猛的战士,但我等都知道沈统领对诗书不感兴趣,没看过多少诗书。”
“怕是一首诗词,沈统领都分析不出个索然来吧。”
“还千古绝唱,沈统领未免有些夸大了吧?”
沈舒月神色平静,置若罔闻,只是如有两汪清水似的美眸中有丝丝寒意涌动。
此话一出,文官们倒是纷纷偷笑起来。
天底下,足以称得上千古绝唱的诗词,一只手数得过来。
他们几乎都是读书人,其中不少人精通诗词,自然明白,要作出一首千古绝唱的诗词有多么不简单。
修为惊天动地、博览群书的儒家圣人,能悟出哲学至理,但不一定能作出千古绝唱的诗词。
一个寻常女子,怎么可能够作得出来的呢?
若真有无双才气,之前怎会默默无闻。
“在下倒是想听听这位宁小姐做出了什么千古绝唱,让沈大统领大受震撼。”
“沈统领,能否让我等听听这千古绝唱,看看这位流连风尘之地的才女多么才华横溢?”赵牧冷然一笑。
齐帝端坐在龙椅上,若有所思,一副颇感兴趣地样子。
沈舒月徐徐说道:
“我只是一个粗人,不懂风花雪月,但那日宁小姐的诗词,却铭记于心。”
“宁小姐让我明白,原来女气的豪情,不输男子。”
“女子也能如日方升,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众文官忍不住偷偷一笑,都没有把沈舒月的话放在心中。
他们知道,沈舒月是武将,根本不懂诗词。
连儒家经典有哪些都不知道,也许随便一首上乘诗词都能让她赞叹不已。
刚才她当着百官面前夸下海口,说是千古绝唱,这下估计要惹人耻笑了。
至于后面的话,更是一个笑话。
看看朝堂诸公,哪一个手握大权的权臣,不是男性。
若不是齐帝赏识,沈舒月根本坐不上龙骑禁军统领的位置,她一介女流,根本没资格他们和一起上朝。
沈舒月沉默不言。
对于这群人的心湖涟漪,她动若观火,不屑反驳什么。
她要用事实证明自己的话没有错。
“诸位,且听好。”沈舒月神情庄重,轻喝一声。
她微微沉吟,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旋即睁开双眼,豪气干云地念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顷刻间,太和殿众人骤然沉默,停止讥笑,纷纷两眼一亮。
齐帝猛然抬眸,双眼熠熠生辉。
叶守仁面无表情,暗中却是微微皱眉。
沈舒月是武道修行者,记忆力超群,
且当时在春风楼的时候,‘宁清瑶’的诗又给她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只是稍微思索,将进酒全诗很快便记了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神色肃穆,继续念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沈舒月越念越来劲,心中犹如有狂风呼啸,只觉得天高地迥,宇宙之无穷。
但她有一剑,山河摇曳,天地变色,倾天覆地荡凡尘。
痛快无比。
她肆意大笑,如春风得意的少年,一脸意气风发,继续念道: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太和殿内,陷入一片死寂,众人只觉得心中好似有雷霆炸响,春雷落地。
先前冷嘲热的官员嘴角抽搐,脸部肌肉直颤,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众人面露骇然之色,怔怔地望向殿内中的那一道绿影,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