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1 / 2)桐叶渡首页

陈叶是在省医院上班的。

这件事在她周末休息回家吃饭时,总会听母亲他们说起,想不知道都难。

别人家的孩子多有出息,看看人家。这样的话,在她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一直都在。

但他大雨天的怎么会出现在这边?来办事,或者是探病?

杨沐桐揣着满心疑问,从急诊一路回到办公室,刚进门,林清就打了电话上来,“沐桐,刚来的那个宫外孕,你下来做吧。”

杨沐桐愣了一下,问她怎么了,这才知道林清今天一直在腰疼,已经坚持了大半天,实在疼得不行了,不敢冒险。

她挂了电话,忙赶过去手术中心,她进手术室的时候,术前准备已经做好了,包括备用的血包也已经准备就绪,病人被麻倒在手术台上。

锋利的手术刀闪烁着冰冷凛冽的寒光,刀锋划破皮肤,一层层往下,暴露出腹腔的组织。

唐璐是她的助手,是个临床经验还没多少的新人,杨沐桐指引着她做下一步,要什么都会说。

配合谈不上很默契,但也还好,至少唐璐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了下来。

患者左侧输卵管宫外孕破裂,内出血800ml,做了左侧输卵管切除,关腹后送去观察。

她脱了手术衣和手套,重新洗手后套上白大褂,和唐璐一起往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问她:“感觉怎么样,你也来了快半年了,还适应吧?”

唐璐半年前入职青浦分院,她原来是在申城的医院读研和规培的,因为男朋友在容城工作,她也跟了过来,再过不久就要结婚在容城安家。

她抬手蹭蹭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还好,就是上手术还有点紧张。”

按理说她读到研究生,也规培了,这么多年下来待在临床的时间不短,可国内的医学生培养制度真是谁经历过谁知道,在不同的的科室之间打转,不是说你读妇产科就在能一直待在妇产科的,专科临床经验还是少。

杨沐桐理解地点点头,安慰她:“这个不要紧,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不怕了,我们都这么过来的,慢慢积累经验。”

接着她又跟唐璐说起这个病人,从病史到症状,再到手术方式和术中所见,还有之后的术后医嘱该怎么下,仔仔细细地掰开了来教她。

教会学生饿死老师的事,在这个行业内是不存在的。

等到唐璐点头说自己已经明白了,她们也回到了办公室。

饭点已过,很多同事已经去休息,办公室里很安静,杨沐桐和唐璐坐在一起吃已经冷掉的外卖,吃完是下午快两点,外面的风雨已经慢慢停止。

杨沐桐回到办公室,开始写手术记录,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得很慢,敲击键盘的声音时断时续,透着一股懒散的味道。

两点半上班,办公室里重新热闹起来,谭敏抓了一把巧克力,递给杨沐桐两颗,还跟别人在说话:“哎,你们听说了吗,神内来了个新的主任。”

“听说了,从以前省医院调过来的,副主任医师,一来就带组。”

接话的是陶羽涟,杨沐桐她们组的另一个一线,年资比唐璐高一点,固定跟谭敏搭班,俩人的性格也很像,都是风风火火的急性子。

杨沐桐剥巧克力的手顿了顿,省医调来的副主任医师?

住院总刘玉桃这时也道:“我知道,叫陈叶,是神内陈主任的侄子,听说厉害得很,是个博士,有美国留学背景,还没毕业就发了好几篇SCI,去了大院之后又去美国进修了半年,现在刚回来。”

她兼着科室的教学秘书,跟行政科室打交道比较多,消息来源比她们要多那么一点。

杨沐桐把巧克力剥开,垂着眼分成两口把巧克力含进嘴里,微微的苦涩伴随着甜味在口腔里散开。

没想到,陈叶竟然是来这边上班的。

刘玉桃她们还在议论,说陈叶已经是校聘副教授,她安静地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谭敏一回头,就看见她一脸淡定的表情,有点好奇:“沐桐,你就不好奇?”

杨沐桐微微一笑,慢吞吞地反问道:“又不是来咱们科的,我好奇什么,好奇请他会诊好不好?”

她有什么可好奇的,陈叶的这些风光事迹,她早就听说不少,从小时候他评市三好,到后来他考上容医大的八年制,接着是年年一等奖学金,去留学,发SCI,他永远都是父母挂在嘴边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们好像恨不得那个是他们的儿子,除了……

杨沐桐回忆着这些旧事,神情变得散漫,台风天的下午,因为天气的缘故,确实没有太多病人会过来。

被她这么一提醒,大家还真就聊到请会诊这上面去了,“到时候你们敢不敢请他会诊?”

新来的主任,也不知道技术怎么样,说是留过学又发过很多文章,但内行人都知道,医术跟发文章没有必然联系,很多写文章写得好的,看病看得一塌糊涂。

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要是不好相处,大家也不太想跟他打交道。

听到这样的猜测,杨沐桐眨眨眼,还是什么都没说,唐璐问到她的时候,她就抿着嘴笑笑,“到时候看情况吧,我也不了解人家。”

唐璐点点头,“也对哈。”

杨沐桐又笑笑,低头继续整理手里的出院病历。

昨天出院的33床,老公是个包工头,对她的要求就是要生儿子,怀孕过很多次,每次都找关系去查性别,查出来是女婴就打掉,结婚十几年,她一直在生育中度过,养大了三个女儿,打掉了几个女胎,一个儿子都没有。

这次住院,是她怀孕后有先兆流产迹象,住院保胎,可是她的身体本来就因为不停的怀孕生育和流产搞得很虚弱,终究也没有保住。

才做完清宫手术,她就跟杨沐桐说要出院,走的时候也没人来接,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科室里的同事们偶尔会说起她,都是感慨:“也不知道图什么,她这辈子估计就没做过除了生孩子之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