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拿着长长的白绫走来。
众人噤声,紧盯着那乌发披身的少女。
忽然间,也不知道那少女是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仆妇,就这么赤着脚,跑了出去!
“给我拦住她!”
白琴氏大惊,“简直反了天了!”
她抚着胸脯,气得够呛。
雪越下越大。
就像是给白雨渐送伞的那一天那样。
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不知道跑了多久。衣裙和头发上都沾了薄薄的雪粒子。
心境却早已不复当初,充满了恐惧。
寒风如刀,刮过裸露在外的肌肤。
她却不觉得冷。
明华院没有人,空空静静,很是荒凉,
有人从里面走出。
瞿越见了她有些惊讶,下意识地退了半步。他端着一个木盆,盆里装了半盆水,水面上隐隐地泛着殷红,似是血迹。
木盆边还搁着换洗的帕子。
蓁蓁却压根没有注意。
她的双眼,死死盯着那扇紧紧闭合的房门。
眸色空洞,又隐约有那么一丝光亮,却微弱得随时都会熄灭。
“蓁蓁小姐。家主还……你不能进去!”人影倏地急掠而过,何渡反应过来,在她身后大喊。
少女却好似听不见般,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白雨渐的房门前。
“兄长,兄长!”
她不停地拍打着房门,每一下,都用尽毕生的力气。
木刺钻进掌心的肉里,渗出殷红。
她不停地唤着,一声一声,几近嘶哑。
她的眼中涌出大颗大颗泪水,滚落如珠。
她不相信,他真的要她去死。
她不相信,在他心里,她是杀了他挚爱的恶鬼。
无论如何,她都不愿的,
不愿他认为,
她十恶不赦。
她无药可救。
不愿他后悔,当初救她是错的。
明明,都决定要彻底放下了。
可是,当杀人恶名落在身上的瞬间,还是一下子压垮了那根脆弱的神经。
在这里,只有他,只有他可以保住她了,
只有他能给自己一条活路了。
只要他愿意彻查,就会知道不是她伤的池仙姬,不是她害死了他最心爱的人。
这一刻,蓁蓁才猛然明白,不论说过多么狠的话,自己潜意识里最信任的,还是他,
一直都是他。
她是他一手教导长大。
明善恶、识大体。
一直想成为如他一般的医者,从来视人命为至贵,怎么可能真的杀人,怎么可能啊?
她冒着生命危险摘到的长凝花,怎么会害死池仙姬啊?
她不会做那样的事……
她也不想给池仙姬赔命……
“抓住她!快!”
那些人的喊声如同催命铃,一声一声,迅速逼近。
可眼前的这扇门,仍旧紧紧地闭合着。
唯一的求生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