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半了，丽美乡陶瓷厂废弃的大院里，余立平走出车间，他是做杂活的，他们也是塑胶厂，里面两台老式的注塑机。午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洗个手，老板的办公室就在对面，前面有点谢顶的老板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挺括的西服不知道是什么面料，说灰色吧还有点不平，有点磨砂的感觉，反正看着很高级的样子。每天余立平做完工作出来他就要下班回家了，这几年国家政策好，随便买两台机做鞋底，一年百把十万的，就是好工人不好找，厂子不看好，一包塑料好几百，都是钱啊，现在下来的工人很多，大多什么都不懂，自动机是金贵东西，可不敢让不相干的人进厂胡乱寻摸。余立平三十多岁，闲聊时说在老家小学教学，老师嘛，品质是有的，是个可以信任的工人。现在滨海的这些小厂子，里面的杂工一般就是工头，管工。

“立平啊，你注意下厂里，别让人进来，我回去吃饭。”是滨海味的普通话，很有特色，

“好的老板，不过我弟弟今天刚刚从老家下来，中午在这吃个饭。”

“你弟弟不是在前面开机吗，怎么又说才来？”老板有点疑惑。

“我堂弟，就我叔叔家我弟弟。”

别让他碰机器啊，”

“好的，只是吃饭，我不让他进车间的，”

“好，那我走了”骑一尘不染的铃木太子，老板走了。

“你回来了，去买点鹅肉，志国来了”，十一点半，立平爱人陈玉琴下班了，她就在附近玩具厂班，因为立平这边自动机六个小时交一次班，和外面饭店开饭时间不对，所以自动机厂的工人都自己开伙，他爱人在附近班，就在一起吃饭。

“志国咋也来了，他在哪，”

“小海带她去找厂去了”

“现在好厂可不好找，”压低了声音，“晚你让他偷偷学下开机就好找厂了，生手哪都不要。”

“先去买菜，等他们回来再说”立平推出个绿色26自行车，“多买几个菜，志国还有个老表，还有小海，”

“好吧，我去买，你米饭压”说着话，骑车走了。余立平在老家是小学民办教师，很有人缘，一下班附近的老乡们都爱过来说几句话。这里大部分工厂中午都是十一点半下班，自动机是十二点交班，机器是不停的，二人倒班。听说家里来了人，一会就有好几个老乡站在门口说话，

“人呢，不是志国那小子过来了吗？”

“去找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