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桑这一觉一直睡到自然醒,因为前一晚睡得比较早,所以醒来的时候不过才六点多钟。
在一通洗漱和收拾后,她直接就拖着行李箱下了楼,正好碰上兰姨从厨房里端出来一个餐盘。
时桑不再像以前那般固执和锱铢必较,主动向她问好:“早啊兰姨。”
兰姨因她独自出国留学一事对她有所改观,现在小姑娘又主动问好,她这做长辈的也该大气些,朝她点了点头,顺带将餐盘放在桌上,说:“这是时小姐今天的早餐,趁热吃了吧。”
时桑拉开椅子坐下,瞥了眼楼梯口:“少爷呢?”
兰姨:“少爷已经出去了。”
时桑拿着刀叉的手一顿:“出去了?他去哪儿有说一声吗?”
兰姨如实回答:“没有说。”
时桑很快就解决掉了早餐,出门的时候四处不见人,索性直接拖着行李箱去了地下车库。
江家的地下车库其实挺大的,里面停了好几辆车,时桑从入口处进去,按着顺序依次查看车的车牌,但是一直到最后一辆也没看到江辞深的车。
她猜他应该已经走了,倒也不恼,早在昨天听到要他送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这样最坏的结果。
她掏出手机准备拨给唐叔救急,好不容易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他,等待手机里“嘟”了几声后,对方刚接听,离她最近的那辆宾利突然响起两道鸣笛声,不轻不重,但是太过突然把时桑吓了一跳。
她歪头往驾驶座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发现江辞深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手机里还陆陆续续传出唐叔的声音,时桑背过身去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才回复唐叔:“我没什么事唐叔,就是不小心拨错了……嗯这会儿已经准备走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不用担心我,您多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后,时桑拖着箱子走到那辆宾利的后备箱旁边,这回江辞深没再跟她开玩笑,不一会儿后备箱就自动弹开了,时桑花了好些力气才把行李都放进去。
然后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打开后排座椅的车门,但觉得这样像是在把他当作司机使唤不太妥,手刚离开把手没几秒,又觉得坐副驾驶靠他太近更不妥,于是重新握住把手,毫不犹豫地坐进了后排。
江辞深从内后视镜上瞥了她一眼,发动了车子开出了地下车库。
时桑透过汽车的后窗玻璃,看着江宅一步步离她远去,逐渐化成一个小点,最终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她不免有些伤感,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时候看似什么都没变,其实她已经把自己栽了进去。
一路上寒风瑟瑟,两边行道树上的枝条被刮得左摇右晃,虽然汽车门窗紧闭,但好像还是能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光是看着这一幕风景,时桑的脚底就陡然升起一股凉意,更不用提她的斜前方还坐了个浑身低气压的人类。
两个人自她上车起就没说过一句话,他也不放点音乐出来,导致整个车厢内无比的寂静。
先前萧予酥提到自己社恐,她就是那种比较典型的,对自己人活泼到不行,但是对待陌生人就有社交焦虑,在外人面前时,总觉得自己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别人注意,从而产生正常社交中不必要的尴尬与紧张感。
时桑并不社恐,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有点儿选择性社恐,只针对江辞深一个人的。
她想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掏出手机刷了会儿,但回想起自己容易晕车,只好匆匆将手机黑屏,有点坐立不安地靠在座椅上,别无选择地继续往车窗外面看风景。
车子开上高速公路后没多久,车内安静终于被打破,江辞深稳稳握住方向盘,视线依旧停留在前方道路,他淡声问:“走几天?”
时桑闻着声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一个侧脸,看不清什么表情。
她想了想,说:“大概需要五六天。”
话毕,她开始揣测他问这个问题的意义,停顿了几秒钟,又说:“你放心,虽然我们没有纸质合约,但既然我已经答应过你了,就不会轻易反悔。”
江辞深从她这话里听出来几分别扭,缓缓说:“我觉得有必要申明一下,这笔交易是你主动答应的,不是我逼你的。”
他倒是要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这回时桑嘴皮子动得比脑子快很多:“你那语气就算不是强迫的意思我看也快了……”
“强迫?”
江辞深轻声重复了一遍,好似被她逗笑了,意味不明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脑子逐渐反应过来的时桑:“……”
暂且不提他口中的“法治社会”是几个意思,她怎么就把心中所想轻易说出口了呢?她还嫌自己栽的不够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