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今是给了他一个微笑。
宴来朝神色自若,不过心中倒是有几分计较。
他这毛病由来已久,从记事起宴来朝就能听到各种鬼与人的声音,距离越近声音越大,情绪越激烈反馈出来的声音也越大。
几岁时还只是模糊的一些音节,随着年岁渐长,这种奇特的听觉所听到的东西越来越清晰,就这么折磨了他许多年,家里边一直对此束手无策。
只有华天师推演星象,从他的命盘里算出了一条生路——薛今是。
薛今是此人是他此生姻缘交缠之人,也是他命格中唯一的变数,宴来朝是生是死就看两人的缘分。
事实证明华天师的推算结果没错,靠近薛今是的确能屏蔽掉那些可怖的声音,但也只是暂时的。
宴来朝暗自测试过,他和薛今是之间的距离一旦超出十米,屏障效果消失,那些声音会立马如附骨之蛆一样缠上来。
他昨夜已经试过避开薛今是,但享受过片刻的宁静后,再被不绝于耳的鬼哭声折磨,宴来朝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忍受了。
他失眠整夜忍无可忍,原本已经动身想好了理由去寻薛今是,没想到出门就碰上了。
现在对方还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华国这么多能人异士,就连华天师都不知道他这奇怪能力的来源,偏偏薛今是就能一语道破。
——如此能力,不可小觑。
宴来朝眯了眯眼睛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变废为宝?
“没想到薛大师知道我这毛病的病根……不知道有没有解决之法?”宴来朝道。
别人叫薛大师语气那是无比尊敬,宴来朝叫这三个字就哪儿哪儿都充满违和感。
薛今是顿了一下:“当然有——”
他自信点头,然后话头一拐:“——但是现在不行。”
还是从前的他解决这事当然是小菜一碟,但如今能力受限,他也有心无力。
“现在?”
“嗯。”薛今是道:“能力有限目前解决不了,最多也只能替你封个十天半月。”
他看宴来朝一眼,又说:“要是信不过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方法,宴老师到时候另寻他人。”
宴来朝毫不迟疑:“十天够了,不过十天过后失效,还能再封印一次吗?”
“可以。”薛今是点头。
灵目这东西和传统意义上的阴阳眼不一样,阴阳眼生于“凡人”,灵目生于“神明”,灵目和酆都大帝印差不多,都算另类身份的象征。
宴来朝尽管一身古沉的香火味,但明显在玄学一道上属于理论知识有点,能力半分没有那种,如今灵目已经成熟,封印都只是权宜之计,真要一劳永逸那就只能让他入门修习道术。
一昧避让,不如掌控它。
况且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薛今是那界玄门之人无不趋之若鹜。
他这么说了,宴来朝也爽快答应,十分干脆地就决定加入神棍大军。
现在问题就转向了墙角那小鬼。
那鬼缩成一团,鬼气抖抖嗖嗖地不断激荡,溢出去几丝又被屋内过盛的风水格局挡了回来,压制地动弹不得。
阳气侵蚀阴气,小鬼胆子堪比老鼠,越怕阴气越不稳,不稳溢出又被压制回来,如此循环往复……就像打地鼠。
薛今是看了他几秒,眼神都变得怜爱了。
小鬼心思敏感,误入酒店后后被阳气折磨了整个晚上,这时候有些杯弓蛇影,感受到薛今是的视线后整只鬼抖得跟筛子似的,嘴里呜呜咽咽发出尖利的鬼哭声。
听他阴气森森地哭嚎,薛今是也觉得有些受不了地捂住耳朵,随后看好戏似的转头撇宴来朝一眼,入目就是他平静到毫无异常的神色。
他奇道:“这么能忍?”
宴来朝:“什么?”
薛今是朝墙角点点下巴:“那鬼哭得更厉害了,你怎么好像没听到一样?”
他还没替他封住灵目呢。
这下轮到宴来朝一顿,暗暗打量他了。
他没说理由,只意味深长道:“我当然听得到。”
薛今是“啧”一声,说道:“你倒是能忍。”
常人听多了鬼哭声也会阳火减弱,大病一场,薛今是不耐烦了,索性直接走过去在小鬼面前蹲下,淡淡威胁:
“再哭一句,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他面色白生生的,脸上只有一点血色,唇色一如既往浅淡,看起来比鬼还要像鬼,特别是半眯着眼睛威胁鬼的时候,那恐吓效果可是十足十的!
更何况薛今是不单单口头恐吓,还不知道从哪里掏了张符出来,两指捏着黄符直指小鬼。
黄纸印朱砂,上边的符咒威压极盛,拿出来的那一瞬间小鬼就感受到周身仿佛被炙烤一般,隐隐有一丝灼痛,吓得他立马打了个阴气嗝,随后惊恐地捂住嘴!
宴来朝走过来站在他身侧,盯着薛今是手上的符纸。
“这是什么符?”
在他眼中,薛今是现在指尖上有灵火跳跃,那火好像是从他的符里钻出来的!
薛今是拍拍手站起来,随手把符塞给他:“炎火符,能召火精……你想要就送你。”
宴来朝没这个意思,但他都递过来了,他也就没拒绝,反手接过看了一眼,折好后放进西装口袋里。
薛今是被他一手折符的技术惊艳了:“行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