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作为一个被抛弃几次的人,面对慕容澈这么个长得好、在她面前脾气好的男子,很难不动心。
察觉到盛纾打量的眼神,慕容澈却并未如往常那般调侃她,只安静地用着晚膳。
他想起在万壑松风时,他父皇对他的质问。
哪怕他父皇对他的宠爱,已经远超其他皇子,愿意尽量地纵容他,也绝不允许有人挑战他身为太子的权威,但他们终究不是普通人家的父子。
天家父子,总是猜忌更多。
那日皇帝在寿康宫见到盛纾后,开始仅仅是惊叹于她的美貌。
但事后他想起盛纾出现的时间,再想想南诏送来的那位其貌不扬的朝瑰公主,心里疑窦顿生。
盛纾当日从南诏使臣团里逃跑的事,南诏和慕容澈出于各自的目的,都瞒得很紧。
但皇帝要查的事,总还是会查出端倪的。
当皇帝知道盛纾的来历后,便对慕容澈生出了疑心。
以慕容澈的能耐,他不可能随意带人回东宫,他必然是知道盛纾身份的。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养一个南诏细作在东宫?
皇帝当然不愿猜忌慕容澈,但他必须让慕容澈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时慕容澈跪在殿中,电光火石之间就想明白了,皇帝生气,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欺瞒,更是因为这欺瞒背后可能会有的谋算。
他需要做的,不仅仅是把盛纾摘出来这么简单的事,他还需要消除皇帝对他的疑心。
虽说皇帝最后看似相信了他的说辞,但慕容澈明白,人的疑心是不会轻易去除的。
只怕南诏的事还要再加快进度了。
还有盛黎旸……
也得好好查查。
就算最后查出来,盛纾真的不是盛黎旸那个丢了的女儿,慕容澈也打定主意把此事砸瓷实了。
盛纾需要一个可以站在他身边的身份。
上京盛家,就是最好的选择。
盛纾全然不知,慕容澈从知道盛黎旸走丢一个女儿后,就已经把她的以后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见慕容澈用好了,她便拉着慕容澈去院子里散步消食。
夜风袭来,带来阵阵凉意。
“此处比京城凉快多了吧?”
盛纾颔首,“当然要凉快得多,若是在京城,这个时辰可还热着呢。殿下,咱们能在这里住多久?”
“一个月。”
每年最炎热的一个月,他们都是在行宫度过的,待暑气渐散、秋高气爽之际,再回京城。
“那可太好了!”
盛纾是打心眼里高兴,对于一个畏热的人来说,能在这里住上一个月,是再好不过了。
“对了,刚才永安公主殿下来过了,你不在延薰山馆,我便去与她说了会儿话。”
慕容澈心想,他皇姐心气儿高着呢,唯恐盛纾在她面前受了委屈,忙问道:“皇姐没为难你吧?”
一听这话,盛纾便打趣道:“殿下这话要是被公主知道了,只怕是要生气了。”
言罢,她又补充道:“殿下放心,我与公主相谈甚欢,我俩还约了明日一同去游湖呢。”
慕容澈抿唇,只要盛纾在行宫,她就不可能不踏出延薰山馆一步。
她早晚会和玉竹碰上。
皇帝虽然已经知道南诏原本要送来的公主是盛纾,但于他而言,盛纾和玉竹都是假公主,他并不在意谁做这个公主,他在意的是南诏的盘算。
而南诏的人眼下已经在皇帝跟前过了明路,玉竹就是朝瑰公主,也不可能指认盛纾,毕竟这可是欺君大罪。
但慕容澈担心的是,盛纾看到南诏的人,会不会受到刺激?会不会想起什么来?
真是一旦事关盛纾,他便方寸大乱。
思来想去,慕容澈决定让盛纾安心与慕容漾游乐。
但他绝不会让玉竹等人靠近盛纾半步。
翌日一早,慕容澈还未出门,慕容漾就到了。
“纾儿大病初愈,烦劳皇姐多看顾她些,别让人冲撞了她。”
临出门前,慕容澈殷殷嘱托。
慕容漾何时见过杀伐果决的慕容澈如此婆妈的一面?她不耐烦地瞪了慕容澈一眼,冷笑着道:“这么不放心,那太子殿下同去可好?”
慕容澈倒是想同去,时时刻刻守在盛纾身边,但皇帝还有事让他处理,他实在脱不开身。
慕容漾哼了哼,拉着盛纾出了门。
离开延薰山馆后,慕容漾没忍住又撇了撇嘴:“瞧瞧他那样,我看他是恨不得拿绳子把你绑在身边吧。”
盛纾当然也很尴尬,一张脸涨通红,闻言讪笑了两声。
慕容漾看着盛纾的神色,不知为何,一种怪异之感油然而生——
盛纾虽然在寿康宫维护了慕容澈,但其实她对慕容澈并没有多少真心。
至少,慕容澈待她的心,远甚于她待慕容澈。
慕容漾倒是想试探盛纾一二,倒转念一想,感情的事只有他们自己能理清楚,她又何需多嘴?
就算盛纾待慕容澈虚情假意,但只要慕容澈没发觉或是发觉了也不在意,他自己乐在其中,也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