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殿下要带我去哪里?”
慕容澈脚步不停,低声回她:“坤宁宫。”
坤宁宫?
盛纾皱着眉头,那里是大周历代皇后所居之处,慕容澈带她去那里做什么?
坤宁宫的上一个主人,正是慕容澈的生母,昭惠皇后徐氏。
她虽然已经故去十四年了,但她的旧仆还在这座宫殿里,每日打扫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仔细照料她留下来的花卉。
为了避免惊动这些人,慕容澈抱着盛纾,自地面一跃而上、落在屋檐上,然后看准时机,轻松跃至地面。
盛纾这才知道,原来慕容澈会轻功。
想来他的轻功不错,毕竟抱着她还能这么轻松地跳上窜下。
两人来到坤宁宫的偏殿。
慕容澈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借着油灯微弱的灯光,盛纾这才看到殿中的墙面上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中的女子风华绝代,眉目间和慕容澈有些像。
盛纾明白了,看来这位就是慕容澈的生母昭惠皇后了。
在慕容澈的示意下,盛纾随他一起跪下。
拜过三拜后,慕容澈亲手扶起盛纾,而后吹灭灯盏,带着她去旁边坐下。
屋内灯盏虽灭,但盛纾的眼睛已渐渐适应了黑暗,能稍微看清周围了。
她察觉到慕容澈看向她的眼神,不解地问他:“殿下看着我做什么?”
慕容澈不答反问:“纾儿可知咱们方才拜的是谁?”
盛纾摇头,扯谎道:“不知。”
作为一个失忆的普通女子,她不应该知道。
“那是我的母后。”
片刻后,慕容澈带着些沙哑的声音才又响起,在这暗夜中显得有些苍凉。
盛纾的指尖一颤,前世她便知昭惠皇后很早就过世了,她那会儿很是怜惜慕容澈年幼失恃。
不过前世的慕容澈从未带她来过坤宁宫,甚至曾因她无意中提起昭惠皇后而对她发火。
她不知他今晚是怎么想的,竟然带她来了这里。看他这意思,难道还要和她讲讲他的母后?
盛纾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告诫自己不论慕容澈说什么,都不能对他心软。
心疼男人,是女人倒霉的第一步。
慕容澈却并未再说什么。
前方挂着的画像上的人是他最敬重的女人,而身旁坐着的是他两世最爱、今生决定携手一生的女子。
他牵过盛纾的手,只觉得这一刻是他两世以来最为平静、满足的时候。
慕容澈扭头看了一眼盛纾,心道他一定要快些解决南诏的事,消除了这个隐患,他才能放心让段臻替盛纾治失忆的病。
等她恢复了记忆,他再向她坦白前世对她的欺骗和利用。
真相兴许是残酷的,但慕容澈不想再对她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到时盛纾想怎么对他,他都接受。
只要她不离开他。
两人回到东宫时,已经是丑时末了。
盛纾困倦难当,刚一沾上枕头就熟睡过去。
慕容澈却是神采奕奕,搂着盛纾胡思乱想了大半宿,从前世想到现在,直到天快亮了,才稍微眯了会儿。
今日有早朝,慕容澈蹑手蹑脚地起身穿衣。
盛纾被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了,她艰难地抬起眼皮,看到慕容澈正在穿他的朝服,一瞬间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殿下。”
听到盛纾的声音,慕容澈转身向她走去。他坐在床榻边,轻抚着她如绸缎般柔滑的青丝,带着些歉意地说道:“对不住,吵醒你了。”
他的手掌有些凉,盛纾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但清醒后她心底又涌起了阵阵酸涩。
如果她不知前世真相,是不是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和慕容澈这么过下去?
“殿下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要上朝,你再睡会儿。”
盛纾点点头,敷衍地关心了慕容澈两句,转身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之际,盛纾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腰,拿过床脚的外裳披在身上。
内室放了一张梳妆台,是慕容澈特地让人送来的。盛纾打开上头搁着的首饰盒,拿起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点翠步摇,用另一支簪子的尖端挑开红宝石的底座,一个隐蔽的空间便露了出来。
盛纾拿出里头静置的药丸,就着桌上的茶水吞咽下去。
和慕容澈欢好是不可避免的,但她迟早要离开这里,万万不能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