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医家而言,没有比名声更为重要的事情。若是名声毁了,医术再好,也不会再有人敢去他那里治病。
正因如此,赵士谦笃定:“我觉得这案子,没有这么简单,说不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锅中只有鱼汤翻滚的微沸声,吟风摆弄着腌料,杨五则默不作声地往灶里添柴。后厨安安静静,只有赵士谦的说话声隔着墙隐隐传来。
水煮鱼片的汤切忌沸腾,否则好不容易给鱼片上好的浆就会在水中煮散,肉质也会随之老柴。
鱼骨汤已经煮得如牛乳般浓白,吟风抓住时机,往里放进了鱼片,稍加汆烫便已成熟。捞出锅后,便将葱姜与刀口辣椒摆在鱼片上。
吟风将泼油的那一步留在了餐桌上,因着泼油的一瞬实在鲜香满溢,最能激起食欲。
她端着水煮鱼片走进雅间时,赵士谦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那庸医害人性命,着实可恶。可他家人毕竟无辜,怕是有好事者起哄,欺凌纵火。”
说罢,他瞧见吟风来,满心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那盆满当当的鱼片上。
“水煮鱼片,请慢用!”
吟风拖出长长的尾音,看架势很是有现世海〇捞服务员小姐姐的样子。
接收到暗号的杨五聚精会神,将手中盛满热油的小锅倾斜而下,油花瞬间在鱼片上盛放。
赵士谦的馋虫当即上了钩,毫不客气地举起筷箸便要往自己嘴里送,身边站着的杨五也馋得悄悄咽了口水。
只有周沉,他的面容本就隐匿在窗框投下的一段阴影中,此刻不动声色起来,越发捉摸不透。吟风瞧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觉眼前人如深潭淤泥,黑沉沉的。
吟风递上筷箸,“周少尹,您不尝尝吗?”
周沉将脸微微侧过,并未从吟风手中接下那双筷箸,反而是缓缓起身,一言不发地推门离去。
他已经在尽力隐藏自己的神色,但那背影,分明冷峻又疏离。
满满当当的一盆鱼片,他连尝都没尝一口。
吟风咬着下唇,正想出声拦下。
却又被赵士谦抢了先,他向来喜怒易形于色,“不是你让我查旧案子吗?好不容易查出来一件蹊跷的,怎么还给我摆起脸色了?”
雅间外,周沉的身影重新归于风雪之中,并未有任何应答。
周沉的离去倒也没影响赵士谦的胃口,他胃口如牛,将两人份的水煮鱼片收拾地干干净净。
酒足饭饱,赵士谦想起什么似得。
他看着忙碌的吟风,“方才周沉没来的时候,你问我什么来着……噢,火盆!”
吟风神色微动,只听赵士谦又自顾自道:“周沉怕是冰雕出来的,平时冷冰冰的,大冷天也不见他生个火盆。”
周沉害怕吟风做炙烤羊排时的火星,也怕取暖用的火盆手炉。甚至在赵士谦提到火灾案件时,反应也如此奇怪。
吟风暗暗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一切好似都在佐证着一个猜想。
周沉他之所以怕火,很有可能是因为遭遇过像江阳苏家那般的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