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鸳娘说了一大通道理,头头是道,听着是有几分道理的,沈琬却怔了怔。
“那那个婢女要怎么办?”她问。
蒋鸳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都说你聪明,怎么眼下反倒犯了傻气了,家里的仆役有错,发卖出去也就是了,或是直接配给那个男的,也是两全其美,并不亏什么。”
一阵风吹来,沈琬浑身被吹得寒浸浸地凉。
她轻轻把自己的手从蒋鸳娘手中抽开,然后淡淡道:“坐得久了,我想出去逛一逛。”
即便孙莲儿态度跋扈又为人浅薄,但沈琬也不能坐视孙莲儿身边一个完全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哪怕那只是一个下人。
贵女们要闺誉和清白,婢女难道就可以随便把清白拿去供她们玩闹吗?
这或许不是为主之道,却是自幼崔若仙教她的为人之道。
下人有错可以惩罚,但不能因为那只是一个下人就随意玩弄陷害。
谁又想当一个卑微的下人呢?
蒋鸳娘不傻,当然看出沈琬要做什么,她连忙说:“方才孙莲儿那般对你不敬,你为何......算了吧,这些事咱们不去主动掺和就是了,何必自己强出头呢?”
沈琬皱了皱眉,她当然知道孙莲儿不好,可要她受到教训也有其他办法,甚至她刚刚已经无形中让孙莲儿出了丑,又为什么要用这种阴险又见不得人的法子呢?
她没有再理会蒋鸳娘的劝说。
沈琬快要踏出厢房之时,蒋鸳娘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拖我下水。”
沈琬微微侧过头去,小巧玲珑的金丝楼阁珍珠耳珰在她洁白修长的脖颈边晃了晃。
“知道,你一直在里面睡觉。”
沈琬快步出了门,正厅的大门还紧闭着,她大着胆子继续上前,又偷偷听了一阵。
“世子妃特意把孙莲儿那伙人和咱们隔开了,她在东边的霁红院暂歇,出了霁红院就是临湖的假山,我已经让人过去把她的婢女引到那里了,迷晕了就是……”
“一会儿先找个仆妇过去,咱们再过去,也免得看见了什么污了咱们的眼睛!”
听到这里,沈琬不再迟疑,转头就走。
蒋鸳娘的话也不是全然不可取,若是她现在进去当面揭穿,她们非但不会承认,或许还会从此记恨上沈琬,不到万不得已沈琬不想树敌,按这些人的品性,怕是后患无穷。
而且听她们的意思,人都已经过去了,若是进去之后再与她们掰扯几句,肯定来不及再去阻止。
沈琬出了院门口,丹桂正在和别的婢女们玩耍,沈琬怕给那些人的丫鬟看出端倪,便只说自己歇好了要再回去。
其他人自然不疑有他,丹桂扶了沈琬走了一段,沈琬就对她道:“你快去将世子妃请去霁红院,要悄悄的。”
叫别人去她不放心,若是引来汪氏以外的其他人就不好了,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是在彭城王府,沈琬便是为了崔若仪的颜面也不能让这事就这么发生,别家的婢女在府上和人私通,总归不好听。
她自问是没那么大的能耐的,所以至少要把汪氏叫来,能阻止最好,万一不能阻止,汪氏也能有其他办法。
丹桂一头雾水:“可是姑娘只剩一个人了,奴婢先去把素娥叫来吧!”
当时沈琬过来休息只带了丹桂,留下素娥还在那边候着。
但沈琬更不愿素娥在自己身边,碍手碍脚且不说,回去肯定会和章氏一五一十禀报,而且来来去去又要耽误时间。
沈琬道:“这里是彭城王府,我又走不丢,你且快去把世子妃找来。”
丹桂一向听沈琬的,也只好照做,一路跑着去设宴处找汪氏了。
丹桂去叫人,沈琬却非但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愈发紧张焦虑。
因王府正大办宴饮,人都大都往前面帮忙去了,沈琬想找个人陪自己去霁红院一时都找不到,便是路上看见了只那么一两个婢女,都是端着东西步履匆匆的。
幸好她方才来时经过霁红院过,霁红院离得不远,沈琬也认得路,便干脆自己一路过去了,孙莲儿她们就在霁红院里头,大不了进去叫她们。
很快远远地见到一片小湖,过了小湖就是霁红院,沈琬甚至能看见她们所说的临湖的假山,不由加快了步伐。
她只想着要快些去把那个婢女找到,方能见到假山就高高地仰着头眺望,心急如焚地找寻着那里面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湖面被暖阳照得波光粼粼,沈琬的眼睛被晃得难受,不防斜里却忽然闪出一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声音是个男子,沈琬又觉得有点耳熟,她把眼神从假山那边挪开,缓了片刻才看清楚来人。
竟然是慕容樾!
沈琬心里一惊,不由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