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秋慌了,被主家撵出府的丫鬟,哪还能有个好去处,只能往那贱地方去受挫磨,她急道:“八姑娘身边的奶娘是我表姨妈,看在三夫人的面上,绕过我这一回。”
“三夫人会保我的。”
何管家冷声道:“什么三夫人,便是老太太来了都没用。”
“凭你方才说这些话,陈府就容不下你。”
“八姑娘屋里好多说这个的……”
香秋周祥两个被逐出了府,陈柔让何管家留了小喜三个人,她看向小喜:“你是我园子里新来的丫鬟,便跟我一起回去。”
小喜咬着唇,胆怯地点了点头。
陈柔回了园子,把园子里所有的仆从婆子丫鬟都叫了过去,她这个园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身边跟了一个奶娘,四个教引婆子,四个大丫鬟,雁书和锦画贴身伺候,文琴管理诗书器乐,司棋掌管她的衣物刺绣。
另有九个役使小丫鬟,烧水煮茶打扫屋子院落,两个花草匠丫头,厨娘三个,烧火丫头两个,外加管事一个。
一起二十来号人物,还没算园外护卫和给她调养身体的大夫。
秦奶娘道:“我的七姑娘,这是出什么事了?”
这园子里除了陈柔外,便是奶娘最大。
陈柔道:“我听外面的人说奶娘苛待我园中的丫鬟。”
秦奶娘一甩帕子:“哪听得他外面的人嚼舌根。”
边上两个教引婆子道:“七姑娘今日怎么出园子了?”
“姑娘这个身体就该在园中休息。”
“姑娘家的重要日子不歇息好,怕是以后有碍生养。”
几个婆子与秦奶娘交情好,自是与她一个鼻孔里出气。
陈柔道:“奶娘,我不是个好糊弄的。”
“我盼着莫要再让我听到这些事。”
说罢,陈柔让管事这月给园子里所有人都多加了一份丰厚的赏钱。
园子里的丫鬟尽皆欢喜,秦奶娘美滋滋叫小丫鬟去烧茶水。
陈柔看着这一幕,心想这得是不少人领的最后一份赏钱。
回到房里,陈柔坐在镜前,道:
“雁书,替我换一身打扮,今夜的家宴,我也过去。”
原本还想留她几日,既然今日出了这么一件事,干脆一应都给处理了。
她将一支金钗拿在手中,“借花献佛,她也真敢啊。”
陈柔清点自己的妆奁金银玉石饰物,竟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做手脚的人,不言而喻。
夜里,陈柔一袭盛装出现在陈府的家宴中,陈府每月上下旬都有一回家宴。
家宴摆了三大桌,几位老爷们与家里的郎君们是一桌,夫人太太们是一桌,剩下的姑娘们围坐一桌。
陈家的几个大姑娘已经出嫁了,剩下的五姑娘、六姑娘、八姑娘与九十等几位姑娘都在。
五姑娘陈静,六姑娘陈宜都是二房的姑娘,二夫人正忙着给她俩择婿,八姑娘陈悦是三房的嫡女,与七姑娘陈柔年岁相近,两人只相差几天。
府中如今及笄待嫁的姑娘,便是她们四人。
二夫人家出身不太好,不讨老太太喜欢,如今管家的权利落在三夫人头上,八姑娘陈悦便是府中最得夫人老太太喜欢的一位姑娘,性格颇为骄纵,喜欢出风头。
五姑娘陈静虽然名为静,实则最不安静,喜欢穿男装出门游逛,还喜欢打马球,六姑娘陈宜倒是安静些,两人一见到陈柔,便笑着道:“七妹妹今儿也来了,难得见。”
一旁的八姑娘陈悦见到陈柔,却是生不出半分喜悦。
她与陈柔年岁相近,出生只相差几天,自是经常被拿到一起相提并论。
八姑娘陈悦自认长得花容月貌,出身高贵,是府中最受宠爱的姑娘,一应吃穿用度都是姐妹们中最好的,时下新到的粉黛布匹珠花也是先由她来挑选,这让她极度自得满意。
偏生她头上还压着个陈七。
这药罐子才是金玉池子里养出来的娇贵姑娘。
她用的那些个绫罗锦缎无一不是上上等,衣裳绝不重样,更有金银玉石无数,数不清的百种首饰,填满妆奁宝匣,身上随意一样,都是稀世物件。
每次见到她,陈悦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见到今日一袭盛装的陈柔,她头上的金银玉钗流光溢彩,金丝根根分明,宝石璀璨,可见其工艺珍贵罕见。
想起一件事,陈悦笑着嘲弄道:“七姐姐头上的玉钗好眼熟,似是我前几天戴过的,不知怎的跑到姐姐这来了。”
陈柔瞥了她一眼,笑道:“八妹妹还请看清楚些,我头上戴得是华阳长公主当年的嫁妆,于宫中登记在册,跟妹妹的恐怕不一样。”
陈悦愣了下,脸色突然一白。
陈柔拿起茶盏小啜一口,她刚才是随口诈她的,这玉钗就是某人今年才送的新花样。
“八妹妹,不问而取是为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