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珩翊见话术起了作用,便慢悠悠的上马,与沈丹虞往凤凰寺去了。
一路行至小道儿上,已经将近午时,路上没有多少行人,更没有做买卖的。
做买卖儿的大多是天不亮便去。
“元令,你方才说叫常然诺堂而皇之的去找越烟云一事,我已经写了信条,叫关川骛骑马回去送给陆青鸾了。”
“万宁摆不平此事的么?”
沈丹虞一边搭话儿,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变化。
“摆不平。”
“尸体,用不着再去看一眼了么?”
“看什么尸体,等到咱俩到了溪洲,尸体早就烂出汤子了,”万珩翊答道,“许是那刘涿的仵作和刑名师爷已经自以为把案子办妥贴了,该下葬的,许是早就下葬了,若是早先想着叫你我来看,自然是早就说了。”
“那,是有人写案卷簿子之时?”
沈丹虞话说一半,万珩翊倏地转而望着他。
“正是,我的推断是,一切本来都隐藏的够好,就在往上头呈折子的时候,有人完完整整的写了实话给呈上去了。”
“现在想来,我觉得此事太过离奇,从我们怀疑何宵棋,再到捡到玉佩,现在到了刘涿处又直逼要害的问是不是白虎会所为,一切都太顺畅了。”
“我本以为,刘涿就是倒霉,碰上了这么个事儿。”
万珩翊长出了口气。
“这个刘涿,没那么简单,本阁先前低估他了。”
“那怎么办,事到如今还来得及么?”
沈丹虞照例听懂了些,却不知如何是好。
“来得及,虽然我们不知道刘涿的真实目的,但至少此时此刻,他是与我们逢场作戏的,即使他有坏心思,一时半会也绝动不了你我,之后的事还是要详查些。”
“嗯,你放心,晚上我便去布设人脉眼线,盯着白虎会跟刘涿的动向。”
“即便如此,这事儿跟白虎会也绝脱不开干系。”
............
关川骛一早起来,还穿着中衣从被窝里边儿钻出来,就看到了万珩翊留的纸条。
内容摘录如下:
“酌卿,本阁与元令有要务,故此决定亲去刘知府处,除此事外,还有一等急要事交给你,你用过早膳便快马加鞭回万府,最好是抄小路,叫住持相送一位有些武力的人护送也好,回到万府,去暗阁处找常然诺,你可以不择手段,叫他到凤灵山找越烟云,此书看过即毁,不得留下证据,万渡云留。”
关川骛看后,走出门去,将此书填了烧水的炉灶膛子,壶里的水烧的半滚不滚,便直接将它拿开,眼看着这张纸,万珩翊清秀飘逸的字迹完全被烧成灰烬,才又将水挪回来。
住持不在,关川骛环顾寺院内,不必叫人护送了罢。
正当他到前院儿牵了马正要走时,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玉祚住持,拦了他。
“关施主,您这是到哪里去?”
关川骛看着住持慈眉善目的,那眼睛里头可不是心怀苍生的样子。
准是跟万珩翊一伙的。
“噢,住持,本官要替万大人回顺天府办些事。”
“嗯,他没叫老衲派人护送你?”
玉祚的表情甚是微妙,关川骛打心眼里看不明白这伙人的脾气秉性。
“说了,看住持不在,便想着不麻烦了。”
“人给关大人备好了,上路罢。”
话音刚落,从拆房出来个高瘦身量子的人,一低头,关川骛就瞅见,他脑袋上还有刚结痂的香疤。
“此人法号得衍,你叫他得衍便是。”
玉祚也不废话,说完就走,只留下那人与关川骛大眼瞪小眼。
不是,是关川骛单方面瞪着人家。
“大人,咱们走罢。”
“你可会骑马?”
“大人,”得衍无奈道,“我是前朝奉国将军。”
关川骛:“.........好。”
“那,住持曾经可有要务?”
“有,”得衍牵马道,“玉祚住持是大前朝的国师,权倾朝野的。”
“........好。”
关川骛明白了,要不说那万珩翊说复国就复国,亲爹朝堂的老臣、大臣、重臣,本身就是他权谋的资格。
武顺帝要是知道万珩翊是这等人物,估计早就派了一万个人去追杀他了。
关川骛上马,跟在得衍的身边,心神却不怎么安宁。
方才得衍一提皇室,自己就想起昨日凤凰寺中听了万珩翊的身世,飘忽的好像一场梦似的,仔细想来,他还是对有些地方存疑:
其一,既然夺了他皇位的景文帝不是景允帝的儿子,景文帝在位期间也无人有异议,那景文帝究竟是什么出身?
其二,万珩翊老是提及的旧山河,定然是景允帝的山河,他那时做太子,为何说自己是忠臣?
其三,自从自己卷入这场没有硝烟的宫廷政变起,怎么事情变得越发的不按常理发展,这巨大的漩涡中好像有几十双手在翻涌,万珩翊那些在暗处的敌人究竟是谁?
其四,武顺帝将景文帝的政权推翻,对于万珩翊谋皇位来说,是否是一件好事儿?
“关大人,”得衍见他走神走的厉害,怕马踩偏了给他摔个好歹,“走路要专心些。”
“噢,”关川骛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失礼了,我们现在往顺天府去,走小路,跑快些,这是万大人的急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