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他一吼,吓得整个儿卫队都下意识一缩脖子。
“都他妈哑巴了?不会说人话?!”
“无异议.....”
这时候才从卫队内传来稀稀拉拉的回应。
“一块儿说,还懂不懂军纪王法了?!”
“无异议!”
“行了,”万珩翊这才算是打住,“解散,约法三章,鸣锣为令,有召必回。”
“是!”
这下护卫队统一口径,乖乖换了队形。
有这个流氓老大的时候,护卫队这边儿还能头铁一下,有资格跟万珩翊说个不字儿。
这现在,护卫队头子的情绪非常稳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哪儿有人还敢冒这个险,人人自危,都怕自己变成下一个躺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这儿摆平了,也该整整自己的事儿了罢。
“老人家,请给本阁拿四个馒头。”
万珩翊说着,便去拿了一整块银锭子。
“哎哟,青天大老爷,咱这馒头着实花不了这么多银子,您给的太多了!”
老人家见这么大的银锭子懵了,一个劲儿的推脱不敢要。
“给本寺也包上些个馒头,晚上吃。”
沈丹虞未曾下马,冲着卖馒头的老人家一扬下巴,视线直接越过那具情绪稳定的死者,见怪不怪。
“大人,您要几个?”
“本寺,”沈丹虞想了想,“朝中一品大员万大人吃四个,那本寺吃五个。”
“本官.......”
关川骛伸出手来,却迟迟未比出数儿,便抬头看看这俩细高杆子似的玉人儿,都生得恍若天上仙儿一般昳丽,怎么买起馒头来,一个比一个能吃??
万珩翊跟沈丹虞同时扭过头来看着关川骛。
看看他,到底要几个馒头。
“本官要,三个,够了。”
俩人大失所望,扭过头去。
“本阁请了,您拿好咯。”
万珩翊执意给了三两雪花银。
“哎哟,谢谢大人,谢谢青天大老爷。”
“来人,你们。”
关川骛远远儿的招呼两三个还没走的卫队侍卫。
“把你们老大给处理了,一会子可要招苍蝇了,真是膈应死个人。”
“老人家,”万珩翊问道,“您可否认得凤凰寺,本阁这几位同僚想到此寺院去借宿。”
“好好,”老人家扛着扁担使出浑身劲儿,连跑带颠儿的回屋里去,将馒头放锅里温着——他就住这城门的侧边儿,离得不远,“草民这就带几位大人过去。”
“本阁不去,你带着那两位大人便是。”
大人,关川骛手中攥着绳子,轻勒马嘴叫它安分一些,心中砸吧道,同僚——
我关川骛什么时候成他的同僚了?
万珩翊一心只想着盐官案,任谁也没去留心,只将自己的行李托付给沈丹虞,便往徐清林的住处去了。
“万大人所为,是否有些.......欠妥?”
关川骛忧心道。
欠妥?
那沈丹虞当时,心里可是把万珩翊骂了个遍,不过现在一想,他其实是个妥帖人,少有的几次闷声干大事,不是给自己个儿扬了名,就是升了官。
既然如此,管万珩翊干嘛?
侍卫都让万珩翊遣散了,自己找地儿住宿吃饭去了,单剩下带路的老人家和沈、关二人,说话便可不那么避讳了。
“不必为他担心,万大人做事,有些看着唐突,他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往后你就知道了,不要心急。”
沈丹虞还是选择永远相信万珩翊的人品和决断。
........
万珩翊一人骑马往徐清林的住处去,顺便散散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不然径直去了凤凰寺,也要被住持横竖骂一遍。
他与徐清林,实际是旧相识了,有过同窗之谊,科举之后,又是一个状元,一个探花。
不过之后因徐家没有万家身世显赫,徐清林姑且当了个盐官儿。
自此徐清林没能留在顺天府,与万珩翊一别就是两朝倾覆。
盐官儿虽官位一般,与沈丹虞同品级,俸禄可是海了去了。
“哟,万大人,官复原职了,来咱这小地方微服私访了么?”
万珩翊一听,此音甚是耳熟,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徐清林将藤椅搬出来,搁门口上晒太阳呢。
“小日子过得挺舒坦,在这一片秃地皮上,徐员外也晒得下去太阳?那得晒成煤球儿不可。”
万珩翊下马,牵着绳子到徐清林的眼跟前儿。
大马渴极了,嘴边儿上都是白沫子,时不时打个响鼻,这回的热气儿直喷在徐清林脸上。
坐在藤椅上的徐清林翻了个白眼。
“那也没辙,皇帝把草木都给治死了,没有草木还不出门了?”他慢吞吞的站起来,往徐府里头走,“请吧,相识这么多年了,别在这藏着掖着了,进来喝茶,有事儿说事儿,有屁放屁。”
“你着什么急呢?”
万珩翊成心道。
“着什么急?一会子太阳下去了,拿你那大白脸儿给我晒呢?”
徐清林头也不回的,带着万珩翊往徐府里头走。
“那新上岗的盐官儿死了。”
万珩翊在后头说。
“知道,”徐清林不紧不慢的,“我不但知道他死了,我还知道他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