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秀那一刀刺偏了,只擦着林富贵肚子上的一圈肥肉划了一道,连血都没流两滴。
那个畜生却受了极大得惊吓一样,从嗓子里发出死猪一般的嚎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李双勇的思绪被这声哀嚎拉了回来,连忙走上前一边劝着周海秀冷静,一边想拿她手里的刀。
周海秀把刀口一转,对着李双勇和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说:“我女儿丢了,你们不把她找回来,我就杀了这两个畜生,再去公安局自首。”
李双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去哪找她女儿呀?
周海秀就把鸡舍的门拉开,指着老太太说:“你跟村长讲,你把丫丫淹死在哪个池塘了?”
这时候人们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见老太太的身影,原来被关在了鸡舍里,以前都知道她对自己儿媳妇不好,现在报应来了吧。
老太太一开始还不想说,一个劲地喊着自己冤枉,说自己根本没做过这件事。
还没等周海秀动手,蹲在房梁上的四只鸡就飞了下来,冲着老太太就一顿啄,便啄还边打鸣。
老太太脸皮都快被啄烂了,哭着喊着要别人来救她,周海秀守在鸡舍门口,谁敢靠近就拿刀子对着谁,一时间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太太被鸡作弄。
“村东头那块没人要的鱼塘!我把小孩淹那里了!”
老太太一说出口,李双勇的脸色顿时一变,他没想到老太太真得心黑到连自己的亲孙女都敢弄死。
众人动身之前,李双勇靠近她问得更仔细一点,老太太支支吾吾的,最终还是说小孩被装进了一个袋子里,跟两块砖一起沉下去了。
周海秀身形摇晃了两下跪倒在地,手里的刀掉了下去,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整个人像一尊雕塑一般,冰冷无比死气沉沉。
李双勇趁机把刀拿回来,喊了一声柱子,人群中出来一个长得跟麻杆一样瘦长的男人,让他把周海秀扶起来找个地方安置。
还没等李双勇转身,胳膊就被人拉住,周海秀睁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直直望着他,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进胸口,这一刻李双勇竟然觉得这种模样的周海秀艳丽极了。
他咳嗽了一声,想把脸撇开,但周海秀的眼睛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把他深深吸引住。
“现在就去找,现在就去。”
周海秀的声音细弱,不仔细听很容易就会忽略,但是李双勇听见了,不仅听见了还听得很清晰,像是周海秀贴在他的耳边呢喃一般。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就算是要打捞也应该选在白天光线充足雨停了的时候,这样更有效率。
但是李双勇一声令下,铆钉村十几个大男人披着雨衣,扛着打捞网拿着手电筒,就往废鱼塘走去了。
周海秀跟着一起过去,她站在鱼塘边,黑夜里的池水像一张深渊巨口,把她的孩子和她的灵魂一起吞没进去。
就在她闭着眼睛一脚悬空的时候,李双勇拉住了她,给她看了池塘里找到的东西。
“这应该是老太太说的那个袋子,里面还有两块砖,但是······”
周海秀挣开了他的手,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扒开口袋只看见半袋淤泥,乌黑的泥里还跳着两只小虾,露出了红色的砖头。
林盛清不在里面,袋子破了一个洞,要么她飘到了别的地方,要么老太太撒了慌,根本没把小孩扔在这里。
已经忙活大半夜了,东方的天空都开始泛起鱼肚白,李双勇带来的人都累了,再说各自家里白天还有一堆活等着干,见实在找不到都陆陆续续地走了。
周海秀还跪坐在地上,指甲里满是污泥,李双勇叹了口气把人扶起来,黑色的泥蹭到了他的脸上。
自家婆娘还在休息,李双勇不可能把人带回家,他想着把人送去村里的安置所,结果走到半路周海秀挣脱他的手自己跑了。
李双勇见她跑到了山脚下,去了瞎眼老太太那里,便也放下心来。只要不寻短见就好。
回到家的时候,姚艳玲已经醒了,她瞥了一眼李双勇脸上的泥痕,问了句在哪弄的,李双勇就说小秀家出了点事,他去帮忙不小心蹭到的。
小秀。
姚艳玲打着毛线的手顿了一下,什么时候周海秀有这样的本领了,一个两个男人都被她迷得团团转。
周海秀不知道要去哪,娘家对她来说太远太陌生,婆家是再也不想回去了,她不想跟着李双勇走,去了别人家还要接受那些盘问和同情的眼神。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顺着本能跑到了山脚下,却在靠近那间破屋的时候停住了。